江云邊還沒來得及收斂表情,面前的人就勾出了笑意:“吃不了兜著走?”
“……是啊。”江云邊反應了一秒,迅速地用趾高氣昂掩飾尷尬,“都說了Alpha脾氣大,不行?”
周迭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那天晚上江云邊在他的房間,警告自己的話——
所以你小心點,我作為高級Alpha,還是很能來事的。
周迭不自覺用舌尖掃了掃犬齒,露出極淺的笑意:“嗯,都說了我很怕。”
這人還真是給點顏色就開染坊,江云邊哼了聲就從面前離開,沒看到周迭徹底陰沉下來的眼神。
放學的時候,江云邊難得一見地沒有出校門,躺在宿舍的床上跟江云以聊天。
江云以最近似乎是迷上了打扮,給他發了不少飾品的圖片詢問他的意見。
江云邊挑了個黑色的耳釘。
隨后收到了個犯困的小貓咪表情包,妹妹吐槽他的品味一如既往。
他想反駁時,許湛的語音電話就打了過來:“哥,你快出來聽廣播,衛初社死現場哈哈哈!”
“我在床上,懶得動。”
“懶死你得了。”許湛那邊發出了些許響動,像是跑到了哪里,之后傳來的就是一片斷斷續續的聲音。
是廣播。
“高三六A的江云邊同學,你是我爹。”
江云邊瞬間從床上坐直了起來,接下來那句是:“高三六A的周迭同學,你是我爺。”
得逞的笑容還沒勾出來,他就發現自己意外降了個輩兒。
這祖孫三代什么回事?
電話被收了回去,許湛笑得不行:“天哪,江哥你做啥了讓衛初在廣播室讀三遍這么羞恥的臺詞啊哈哈哈,聽說廣播室老師已經去找人算賬了!”
“不過話說回來,你為什么甘愿給周迭當兒子啊!”
江云邊的腳從床上的護欄垂落,他的胳膊撐在上面,慢悠悠:“許湛,我不介意多你一個孫子。”
電話嘟嘟地掛斷了。
江云邊剛準備再打過去,宿舍門打開,周迭提著晚飯回來。
江云邊唇角下壓,居高臨下地睨著這人,語氣帶上點算賬的意思:“廣播怎么回事?”
周迭神情淡然,把晚飯放到他的桌子前:“腳好了沒。”
江云邊動了動自己垂在外面的右腳,才想起來今天藥膏還沒換:“不知道,應該快了吧。你把桌子上那個藥膏幫我拿一下。”
他純粹是懶得動,想在床上換了就完事,可沒想到周迭從哪抽出一張濕巾,抬手就要托著他的腳掌。
“等等!”江云邊把腳往里一藏:“你想干嘛?”
“給兒子換藥。”周迭道。
“……你是不是活膩了?真的想跟我打架?”江云邊支著下巴,微垂視線擺出冷酷的表情,臉上寫著的就是:你敢碰我一下試試?
但他忘記了,Enigma不會被Alpha壓迫,更不會害怕被自己標記過的人。
周迭抬手捉住了他的腳踝,控制著不讓亂動,先給他擦了一遍腳。
江云邊只覺得自己腳上的神經都麻了一瞬,預謀好的反抗都做不出來,被他慢條斯理擦拭之后換了藥膏,還小按了一會兒。
周迭收拾好之后就去洗了手,出來抽了張紙巾,慢悠悠地掀起眼皮跟江云邊對視。
“下來,打架。”
江云邊:“……”
雖然不太適合,但周迭手勁兒還挺適中,說白了他剛剛爽了。
江云邊擅長得寸進尺,把腿收回來側躺在床上,伸手支著下巴:“小爺看你技術不錯,免你一死。”
不就是比臉皮厚么,誰怕誰。
周迭似是可惜:“是嗎?我是專門為了打架才去碰你的。”
“哦,那你最好天天幫我按,我腳好得越快,越能跟你好好來一架。”
周迭眉眼稍抬,似笑了一下,唇角又壓得很快。
“下來吃東西。”
剛躺下的江云邊又坐了起來:“你是不是因為廣播良心發現,所以來賠罪的?”
“謝謝你陪我媽媽。”
江云邊才發現自己原來很受不了別人對他說謝謝。
還沒等他說話,周迭又看著他:“江云邊,我們好好當舍友吧。”
*
一周時間,夠三中的老師把考卷反復說三遍了,校領導才組織星期五開級會。
新的年級前三要上臺發言,首先要把學生假期零散的心都收回來,其次得鼓勵下階段的學習。
高三的老師都以為這次的年級第二多少打擊到江校霸,至少能讓他有多兩句建設性的意見。
可沒想到這位了不得的學霸還是那樣散漫肆意,上臺發言是:“運氣不太好。”
運氣不太好,遇上真正的學神了。
周迭站在臺下,忽然有點訝異江云邊這種別扭的性格,居然在某些方面也能坦然。
江云邊懶散地從領獎臺走下,在人群的視線里走向自己的班級,不覺得有什么別扭,只覺得操場的太陽很大。
而剛到隊伍最后,他就聽到老師喊周迭的名字。
“接下來是新的年級第一,周迭同學。”
有人不要命地偷偷拿手機出來了。
江云邊微微仰頭,卻猝不及防跟臺上那人對上視線。
明明那么遠,明明都已經調換了位置,卻還是跟當初在小禮堂一樣精準無誤。
可惜江云邊都忘了大半個月前自己在領獎臺上說過什么混賬話,是個什么形象。
周迭曾經有一秒考慮過要不要正經發言,可在看著那個背影慢悠悠地回頭看向自己時,他忽然笑了。
那極低的笑聲就這樣通過麥克風傳遍了整個操場,不知道是哪個角落的女生先把持不住,隨后掀起了一片騷動跟尖叫。
江云邊對眼前的動亂始料不及,他理解不了臺上那人只是呵了一聲,為什么會有那么離譜的效果。
混論之中,他聽到隔壁班的女生討論:“草草草,這就是周迭嗎!我靠好帥好蘇!我的媽他為什么突然笑了!是看到誰了嗎啊啊啊!”
“同為Alpha,我好像聽出了一點那種欲丨望……是錯覺嗎?”
“簡而言之:我死了,我活了,我又死了。”
江云邊心說你要這樣詐尸我可以考慮幫你把棺材板釘上。
“安靜,都安靜!”老師出來鎮場了。
回頭,江云邊才發現隔壁班的鄭星凜正神情復雜地看著他。
他狐疑地用口型問:“有事?”
鄭星凜看他一眼,搖搖頭,又重新看上領獎臺。
周迭扶了把麥克風,垂著眼沒有看臺下,說的話官方至極:“會再接再厲。”
五個字后,一樣瀟灑利落地走下臺。
場下又沸騰了。
鄭星凜的余光一直落在兩人身上,周迭回到了江云邊身后,明明保持距離且沒有交流,他卻莫名覺得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不一樣了。
而剛剛那幾個字聽起來沒什么問題,但從他的神情明明就像是……
站在同樣的地方,用同樣的方式,回應大半個月前那句挑釁。
江云邊說別招惹我。
周迭說會再接再厲。
引起騷動的罪魁禍首安靜地站在人群之后,視線游離過各種探尋打量,落在跟前的人身上。
陽光下江云邊的脖子更白了,而在領口里有一處色澤稍粉的軟肉。
只有周迭知道,這是自己留下的痕跡。
他抬起視線。
江云邊全然沒發現自己被怎樣的視線注視,他高興的是優等生發言結束之后,是挨處分的檢討。
衛初因為在廣播室亂講話還受到處分了。
“衛初在臺上真的像條死狗,我快笑死了。”回到課室,許湛還把手機給江云邊看,“我錄下來了,他下次還來挑釁你,你直接甩他臉上!”
江云邊一邊接收文件一邊認真夸贊:“真缺德。”
“不,我那可不是最缺的的,缺德的是周哥!”許湛自來熟本領爐火純青,這會兒就一口一個哥,“考年級第一還再接再厲,你想讓年級十六怎么辦!”
周迭正在解壓軸題,聞言答了句:“那是激勵。”
“你們不愧是一個班的,缺德到一塊兒去了。”江云邊穿上外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下課鈴響了,許湛笑嘻嘻:“今個高興,走走我們去市里吃飯!”
三中地市偏僻,所謂的市里是兩個站之外的小廣場。
周迭安靜地聽著前面的人七嘴八舌地說那家店上新,那家店好吃,心緒微散之際,聽到跟前的人應了聲好。
然后他細長漂亮的指尖就敲了敲自己的桌面。
“年級第一,請吃飯不?”
不單是周迭,連他隔壁的許湛都愣了一下。
江云邊居然主動邀請周迭一起吃飯?
這倆同宿舍的終于磨合好了?
見人沒回答,許湛也勾上江云邊的脖子,順勢造謠:“對啊,周同學,咱班有個習俗,考最好的都要請吃飯的!”
江云邊剛想問著哪來的習俗,隔壁就有幾個臭不要臉的湊過來。
“對對對,聽者有份見者有份。”
他無奈:“夠了啊,你們這敲詐呢?”
周迭看著江云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反駁,忽然想到那天傍晚,那天他問江云邊,能不能當舍友,這人沒有回答。
興許連江云邊自己都沒發現,大半個月前還跟他一見面就掐架的人,此刻正被他無意識地維護著。
或許這就是江云邊給的答案。
周迭拿起手機,應得散漫:“說吧,想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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