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苑大老爺還沒有說的是,納蘭信對苑家人態度非常冷淡,更沒有提苑二老爺做的混賬事。

“老二呢?”苑太爺想問問苑二老爺,究竟是怎么當父親的。

“父親,我已經派人將二弟一家子送去了莊子上反省,命他們日日抄寫經書給印哥兒祈福,這件事二弟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苑太爺聞言怒火又熄了不少,深吸口氣:“我想親自去看看印哥兒。”

“父親?”

不給苑大老爺拒絕的機會,苑太爺已經起身讓人準備馬車了,苑大老爺糾結了幾次,干脆順水推舟一塊跟了過去。

不過苑太爺一下子就看穿了苑大老爺的心思,擺擺手說:“不必了,我一個人去就行了。”

“那怎么行,父親年紀大了,外頭又是風雪交加,萬一有個好歹,兒子會內疚一輩子。”

苑大老爺又怎么會放過拉攏納蘭信的機會呢,他上前扶著苑太爺,卻被苑太爺一把給拂過。

他的一雙手就這么停在了半空,面露尷尬。

苑太爺連個解釋都沒有,喊來了小廝,撐著小廝的手一步步朝著外面走。

屋外寒風冷冽,吹在臉上都是刺骨的。

“父親。”苑大老爺追了上前,擠開了小廝,扶著苑太爺的胳膊:“我和三弟是至親血緣,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父親若是能夠撮合撮合,說不定將來互相有個幫襯。”

苑大老爺勸,他心里也明白,苑太爺根本不想給納蘭信添麻煩,一旦苑太爺死了,納蘭信認祖歸宗的事就更渺茫了。

苑太爺站住腳,看著比自己高了半個腦袋的大兒子,他冷笑:“你胡說什么呢,我怎么不知你還有一個嫡親三弟?”

“父親?”

“莫要亂認親戚,詆毀了納蘭大人的清譽。”

見苑太爺執著,苑大老爺有一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又氣又無奈,為何父親放著嫡親兒子不相認呢?

“父親,您真的忍心看著苑家逐步沒落嗎?”苑大老爺心里很不服氣,明明就有更好的捷徑,為何不用呢?

這對于納蘭信來說,也只是舉手之勞的事兒。

苑太爺嗤笑:“人一旦有了貪念,就止不住了,皇族已經饒恕了苑家一次了,你不要癡心妄想了。”

說罷,苑太爺撥開了苑大老爺的手,繼續往前走。

一個時辰后

苑太爺乘坐馬車親自來了納蘭府上,剛下馬車,苑大老爺就在身后馬車下來了。

也不管苑太爺樂不樂意,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著:“父親,我也有好些日子沒見印哥兒了,過來瞧瞧。”

苑太爺甩不掉苑大老爺,又站在納蘭家的門口,縱使很生氣也沒法子,只能強忍著。

于是,兩人一塊被請進來。

管家是個有眼色,早早就叫人去泡好了茶水,又叫人去請納蘭信過來。

沒多久,納蘭信匆匆來了。

苑太爺面色尋常地沖著納蘭信笑:“多謝納蘭大人救了人,我今日是特意上門感激的。”

納蘭信臉上露出不自然的笑容:“苑太爺客氣了。”

父子兩彼此看了眼,僅僅一眼就挪開了視線,面色淡淡,叫人看不出任何端倪來。

“納蘭大人,父親今日來是想來看望印哥兒的,不知可否方便?”苑大老爺說。

納蘭信點點頭,在前方帶路。

當苑太爺看見了印哥兒那一刻,心酸不已,抬起手摸了摸他枯瘦的小手,嘴里念叨著:“都是苑家對不起你了。”

“父親,太醫叮囑過您,切莫大喜大悲。”苑大老爺扶著苑太爺,一邊還不忘幫著順其:“印哥兒小小年紀肯定不會有事兒的,您可要保重身子啊。”

苑太爺置若罔聞,目光仍盯著印哥兒臉蛋上。

半年不見,他還以為印哥兒日日都在學功課,加上自己身子不爽快,又擔心將病氣過給了印哥兒。

所以他也未曾想過見一見印哥兒。

如今再見,苑太爺喊著名字,對方卻聽不見了。

“父親,印哥兒大難不死必有后福,您可要保重好身子啊,萬萬不可動怒了。”

苑大老爺一副如臨大敵的緊張模樣,還不忘看眼納蘭信,果然看見了對方臉上露出了擔憂神色。

看來納蘭信還是對苑太爺有感情的。

這就好辦了。

“納蘭大人。”苑太爺忽然轉過身,認真地看向了納蘭信,語氣卻是故作玩笑:“這孩子調皮,讓納蘭大人操心了,印哥兒畢竟是苑家的孩子,留在你這打攪也不妥。”

聽苑太爺的意思是要將人給接走,更加有種要撇清關系的感覺,苑大老爺趕緊上前插話:“父親,太醫說了,印哥兒不宜挪動,還是留在納蘭大人這吧,畢竟也不是外人。”

苑太爺聞言看向苑大老爺的眼神,暗含警告。

“怎么不是外人?”苑太爺怒喝:“咱們苑家可不是沒臉沒皮的,見著皇親國戚就要攀附,你難道沒有讀過圣賢書么,納蘭大人可是當今皇上的岳丈!”

“父親……”苑大老爺臉色鐵青,實在是想不明白父親為什么要阻撓納蘭信回來?

于是苑大老爺做了個決定,跪在了苑太爺跟前:“父親,納蘭大人就是三弟,當年母親生產時被調換了,這些年三弟在納蘭府上受苦受難,納蘭老夫人對三弟可是出了名的嚴苛,母親臨死的時候還在掛念三弟,您明明也惦記著三弟,為何不肯說呢,難道真的要含恨而終嗎?”

苑大老爺說得極快,根本不給苑太爺開口說話的機會。

苑太爺氣的拍著心口:“你!”

“三弟,父親一直都很掛念你,今日太醫說若是父親再不好好調養身子,怕是有危險。”

“你別聽他胡說八道,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苑太爺沖著納蘭信尷尬的笑了笑:“苑家很感恩,不求其他,大人也不必有所忌諱。”

納蘭信微微一笑,故作輕松的說:“苑太爺,不是我不肯將印哥兒交給您,實在是他傷的太嚴重了,必須要留在納蘭家治療,否則后果危險。”

“這……”

這話反而是讓苑太爺露出了為難之色,他長嘆口氣,緩緩起身道了謝后就要離開。

“三弟。”苑大老爺拽了拽納蘭信的衣袖;“難道你真的忍心看著父親含恨九泉?”

納蘭信看向苑太爺的背影,心中的確不是滋味,可一想到苑家總是出幺蛾子,云瓷好不容易才走到今日。

為了不給云瓷添麻煩,納蘭信狠下心腸,不悅的看向了苑大老爺:“我實在是聽不懂大老爺說什么。”

“你!”苑大老爺氣的說:“你早晚有一日會后悔的。”

無奈,苑大老爺只好跟上了苑太爺的腳步,嘴里喊著父親您慢這點兒。

就這樣一步步的走出了納蘭府上。

……

云瓷聽說二房都被送去莊子上了,還有春哥兒被打了二十棍子等等,夏露勸道:“奴婢還聽說今兒苑太爺去了納蘭府上,若是苑太爺親自開口,奴婢擔心老爺會不會心軟?”

答案是很肯定的。

“一定會!”

云瓷是了解納蘭信的,當年納蘭老夫人做了那么多錯事,可看在養育一場的份上,納蘭信還是一忍再忍。

只要苑太爺開口,她敢肯定納蘭信會妥協。

“娘娘,那怎么辦呢。”夏露也無奈,苑家沒幾個好東西,一旦巴結上了老爺,將來肯定會打著娘娘的幌子亂來。

單是出征在外的這些日子,苑家就惹出不少幺蛾子來,若是真的認了親,那以后還得了?

云瓷淡淡的嗯了一聲,顯然是心里已經有了其他想法,她看了眼窗外瞥見了傅璽進來。

她笑:“你怎么這個時候來了?”

而且傅璽來的時候臉色并不好。

云瓷還以為是發生了什么事,主動上前,還未湊近,就被傅璽一把拉入懷中。

見狀,夏露識趣地帶著小宮女們都退下了。

傅璽將腦袋埋在了云瓷的肩上,貪婪地嗅著屬于她身上的馨香氣:“我不止一次的慶幸當年在湖邊遇到的人是你。”

提及那件事,云瓷臉色漲紅。

她上下兩輩子做過最荒唐的事,莫過于此了。

“好端端提及這個做什么?”云瓷輕輕推了推他的肩,拉開了些距離,傅璽一只大手牢牢地禁錮著云瓷纖細的腰肢,嘆了口氣說:“只要我踏出大殿,必定會遇見各宮妃子,今日遇見了芳貴人,她居然在必經之路穿著件單薄的衣裳翩翩起舞。”

傅璽的身后還跟著好幾個大臣呢。

撞見這一幕,傅璽當場就鐵青著臉色,還未來得及訓斥,芳貴人腳下一滑,跌在了雪地里,滿是哀怨的表情看向他。

“臣妾等了您九年,您從未寵幸過臣妾一次,哪怕一次,皇上,臣妾究竟是哪里不好,您告訴臣妾。”

傅璽聞言,怒火被消了一大半。

芳貴人趴在雪地里,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瘋瘋癲癲的,傅璽無奈只能叫人將芳貴人給送回去。

誰曾想,這幫老臣開始提到了納妃選秀的事兒上。

“皇上如今正值壯年,就已經以嗣為本,子嗣乃國之基本,懇請皇上充盈后宮,繁衍子嗣。”

傅璽當場黑臉,拂袖而去。

“這幫老臣真的這么說?”云瓷氣不過,她好不容易將傅璽給治好了,憑什么前人栽樹后人乘涼?

想生兒子?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