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防止炸制過頭的各種香料和配菜讓清油冒煙或者產生焦糊味,蘇青鸞只要發現配料還是卷邊、發黑,就用笊籬把那些配菜撈出來。不過如同姜塊之類比較抗油炸的,即便到了最后收火的時候,也不過是炸制的卷縮焦黃而已。

  這時候,豆油已經不是最開始的黃褐色,而是更加淺淡而且微微泛著淡綠的色澤,湊近了聞一聞,便能聞到屬于藤椒和紅花椒的特殊香氣。

  為了增添整個清油的香味,蘇青鸞把之前炒熟的芝麻放在了一只大海碗的碗底,然后將剛剛炸好還滾燙的油澆在了上面。

  瞬間,熱油澆在芝麻上面,發出了“刺拉拉”的響聲,同時激發出了芝麻獨特醇厚的香味。

  這時候屬于藤椒油特有的清香和芝麻的醇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更加層次豐富的香味。

  蘇青鸞把一海碗的熱油小心翼翼地放在架子的上方,這個位置即便是她也要雙頭把海碗舉過頭頂才能放置,可以放置小妹妹待會兒萬一跑進灶房,碰到了這一碗油被燙傷。

  熬完清油接下來是熬湯底。蘇青鸞轉身從方才剛剛拎回來的包包裹裹里面拎出來一個大大的油紙包,打開來是幾根被剔的很干凈的豬筒骨。

  上面的肉已經被買走了,骨頭通常會被扔掉。蘇青鸞一家由于經常在各種屠宰攤挑選下水,和這些賣肉的商販都混的熟了,對方干脆送了她幾根剛剃干凈的筒骨不說,還饒上一塊肥瘦相間的豬肉。

  蘇青鸞想了想,打算干脆把那豬肉腌制起來,畢竟家里面的腌咸肉已經吃了好一些了。

  在湯鍋中加入筒骨,蘇青鸞又拎了一只小雞來殺掉。雞腿雞翅這種肉質相對厚實的地方腌制起來,待會兒做個炸雞,而把剩下容易出油的部分切塊扔到湯鍋里面。

  隨意把蔥挽成結子,姜塊拍散,加入八角香葉桂皮白果放入紗布扎緊,一股腦扔進湯鍋之后,轉身又切了半個巴掌大小的腌咸肉,片成薄薄的切片,一并下入湯鍋,便填滿了水,用風箱把里面的火燒旺,便轉頭去處理想要做成腌咸肉的豬肉和想要制作成炸雞的雞肉。

  蘇青鸞把腌肉用重物壓實,又把雞肉塊腌漬好的時候,那邊湯鍋已經咕嚕嚕地滾開了。

  家中日常自備湯底,自然用不到肉絨這種奢侈的掃湯材料,蘇青鸞只用湯勺把上面的浮沫一點點撇干凈。

  這時候,因為筒骨里面還殘留著許多油脂肥厚的骨髓,而雞肉的雞皮也是比較容易出油的部分,更何況這一次蘇青鸞并沒有把雞肥油特意摘出來,所以這些脂肪豐富的部位在滾開的水中漸漸開始乳化,讓湯汁漸漸變成乳白色。

  蘇青鸞見狀,把風箱的出風口微微關合一些,讓燒水的火勢稍微減緩下來,減少肉湯的損耗。

  轉身,她開始備菜。

  現在已經差不多到了未時和申時交界處,蘇青鸞琢磨著阿爹和阿娘還有弟弟這會兒也差不多該回來了。

  果不其然,這人就是不禁念叨,蘇青鸞剛這么想著,院子外面就遠遠聽到蘇玄鶴那屬于孩子的嘹亮嗓門大聲炫耀:“周夫子都夸我年紀雖小,但是背書卻比旁的師兄們快呢!”

  后面跟著楊氏含著笑意低低說著什么,但是楊氏畢竟不會入蘇小二同學這樣扯脖子到處喊,所以蘇青鸞聽不清楚說些什么。

  蘇青鸞嘴角不自覺浮現起微笑,探出頭去同家人打聲招呼,轉身開始切一塊冬瓜。

  冬瓜肉瑩白如雪,切成片之后卻仿佛是一縷輕紗。而胡蘿卜同樣切成薄薄的片,整齊地碼放在一旁,看著紅紅白白煞是好看。

  這時代雖然沒有紅薯、土豆,但是也并非沒有可食用的根莖類主食——比如蘇青鸞現在正在削的這根麻桿山藥。

  其實這玩意一直都有賣,蘇青鸞也挺喜歡吃。不過那個粘液就很讓人頭疼,使得蘇青鸞一直敬而遠之。

  奈何饞蟲作祟,抵抗不得,蘇青鸞想著反正阿爹有不止一副木工手套,于是之前干脆這次便拿了一雙備用的出來。

  為了防止今后弄混了,蘇青鸞還特意翻出來明黃色和淡綠色雙色顯眼的絲線在上面繡了一個紋樣。

  最開始,她是想繡一個小花朵的形狀,然而開始之后,蘇青鸞看著手套上的不明物體,放棄了——好歹都留下了一團線疙瘩,總歸是個標記不是?

  楊氏一進來灶房,就看到蘇青鸞帶著手套削山藥皮的場景。

  她提鼻子聞了聞:“喲,這是煮的什么湯這么香?”又見蘇青鸞手上拿著的東西,忙著擺手,“你可是把那玩意放水里我削皮吧,蹭在手上就癢癢半天!”

  蘇青鸞調皮一笑:“所以我才把阿爹的木工手套順來了……額,阿爹~”看到走進來的蘇廣福,蘇青鸞的聲音馬上變得狗腿了起來。

  好不容易順一次東西被當場抓包,蘇青鸞感覺有點兒壓力山大。

  不過蘇廣福道沒有多說什么,只提醒道:“有一副手套是之前翻修咱們家院子的時候用的,上面的臟污不太好洗凈,你莫要用那一副。”

  蘇青鸞知道這一關算是過去了,吐吐舌頭:“阿爹我知道啦,我拿的是沒用過的——喏,我還做了記號,這一幅手套就是我的啦!”

  蘇廣福沒有意見:“你總是在廚房,注意保護自己,這幅手套破了我再給你做新的。”

  這竟然是自家阿爹自己做的?蘇青鸞驚訝地低頭看了看手上的手套:不得不說,蘇廣福的技能總能點在蘇青鸞的預料之外。

  蘇青鸞乖巧點頭,蘇廣福轉身去拿立在灶臺旁邊的鋸條——沒有特定的工作,他是不會踏足灶房的。

  看著蘇廣福離開,在旁邊已經扎好圍裙的楊氏開始摘菜洗菜——火鍋就是這一點,雖然沒有什么特別復雜的廚藝程序,但是要準備許多樣的菜品。

  蘇青鸞這邊還在和麻桿山藥斗智斗勇。

  蘇廣福并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手套被女兒做了什么“創新”,但是楊氏一眼就看出來那手套上的兩團不明物體用的是自己繡線筐里面的彩色絲線。

  但是那手套上面的一團……是雞爪子?竹葉?還是某種什么新式樣的花紋?

  楊氏狐疑半天:不確定,不然問問吧。

  出于對自家女兒女紅上一定程度的了解,楊氏并沒有報太大希望地詢問,不過等她得知這居然是“花朵”的紋樣之后,還是受到了震撼。

  蘇青鸞看著自家娘親仿佛懷疑自己眼睛的表情,決定把這個尷尬的話題趕快打住,于是把話題扯到了蘇玄鶴:“剛才離著挺遠就聽到二弟的聲音,怎么這一會兒就安靜了?”

  楊氏也知道蘇青鸞扯開話題的轉折有多么生硬,但只是揶揄一笑,并不拆穿:“他啊,今兒個周夫子夸他背書背的好,同我們顯示了一路,回來可不得換一個人顯擺?”

  蘇青鸞恍然:比起自己這個差了六七歲的姐姐,相差不過三四歲的妹妹的確更是“顯擺”的好對象。

  果然,片刻之后,就聽到堂屋的方向響起來小丫頭充滿嫌棄的尖叫:“阿兄真討厭!我還沒有寫完呢!”

  灶房里面忙活的娘倆聞言相視一笑。

  蘇青鸞把山藥切成片泡在水里之后,把剩下炸雞肉、切菜、擺盤等等的工作都交給了楊氏,自己則拿出了許克寬給她的那一柄刀。

  楊氏見狀挑了一下眉頭。

  在家中若是尋常切菜,蘇青鸞輕易不會去用這把精鐵刀——畢竟大多數的家常菜對刀具的要求不是那么高。尤其以蘇青鸞的刀工來說,即便是一些比較精細的切割工作,用銅刀也足夠了。

  而當蘇青鸞要特意拿出這把刀的事后,除卻定期使用保養之外,更重要的原因就是——

  “你要切什么難切的東西?”楊氏問。

  “啪嘰”一大塊肉被蘇青鸞仍在案板上——很新鮮的一塊羔羊肉,肥瘦相間,紋理泛著鮮嫩的粉紅色。

  “喲,這羊肉可是新鮮。”楊氏過來用手指按了按那塊肉——肉質緊實不滲水,將案板傾斜過來,肉甚至能完全吸附在案板上。

  這幾點都說明這羊肉的質量十分過關。

  蘇青鸞看著至少得有三四斤的羊肉,嘆了口氣:“這肉可夠我切一陣的呢。”

  雖然把羊肉切成片不會花很長時間,但是如果“把羊肉切成薄如蟬翼的片”可就是要費功夫了。

  原本若是傳統的清湯火鍋沾麻醬蘸碟,蘇青鸞自然不至于要如此費勁,只把羊肉切成厚薄適中的羊肉片就可以。

  但今天的藤椒鍋為了保證大家都能夠吃到藤椒特殊的香氣,蘇青鸞把湯底調整成為自帶咸度,所以哪怕只沾原湯都好吃。

  若不想沾原湯,也可以試試香油蒜泥蝶這種不搶藤椒香味的蘸碟。

  然而這種鍋底對于涮品的要求十分苛刻——不能是那種形體厚重、不易入味的,比如切得厚實的肉和下水。

  畢竟動物類的涮品本身就自帶腥臊膻味,若是處理不當,十分影響口感。更何況,若是本身所帶的味道奪了原本鍋底的微辣清香的特殊味道,蘇青鸞費勁巴力熬制藤椒油便是白用功一場了。

  想到這里,蘇青鸞又嘆了一口氣:想念現代可以自動調整間距的切肉卷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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