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鸞一邊扒拉著魚肉,一邊仔細地觀察它們的狀態,并且沒忘記把“魚排”的尾巴從油鍋里面拎起來——這樣能夠保證待會兒整條魚能夠處于一個尾巴上翹的造型,使得擺盤更加有立體感,更好看。

  片刻之后,魚肉已經變成深黃色,蘇青鸞見火候差不多了,便用笊籬把做成首尾相連造型的魚排整個從油鍋里面撈了出來,又把魚頭和魚脖子率先擺放在事先準備好的大盤子里。

  等到魚肉稍微瀝干油分,蘇青鸞再把魚身子的部分也擺放在盤子的正中間,并且調整了一下魚頭的位置,使得整條魚都像是魚頭上揚,魚尾上擺,仿佛下一秒就要躍出水面的樣子。

  楊氏聽到了這邊的動靜,扭頭一看,贊嘆道:“誒唷這條魚,可是好像要活了一樣呢!看這身上,好像還有鱗片呢!”

  “……”蘇青鸞默了默。雖然楊氏口中的“鱗片”是模仿了“松鼠毛”的樣子,但是阿娘說什么就是什么吧,只要好看好吃就可以了。

  這么想著,蘇青鸞笑瞇瞇道:“只剩下把醬汁澆上去,就大功告成了!”

  說著,蘇青鸞把已經用過的半鍋油倒入專門裝炸制過食物的桶中——這個桶里面的油通常已經是被炸了很久的食物,或者如這次一般,炸了腥氣比較重的食物,不能再炸制別的食物。

  所以這些都會被蘇青鸞回收利用變成這個時代最常做的燈油——由于蘇玄鶴開始入學堂以及最近蘇青鸞經常“加班”,這燈油使用的速度還挺快的。

  那邊,楊氏已經在汆燙面條用來配色的青菜了,蘇青鸞迅速把之前炒好的糖醋汁加入水淀粉勾芡,是它慢慢地濃縮到略有些粘稠的狀態。

  而等待水淀粉收汁的過程中,蘇青鸞還用小蔥切了一把蔥花。

  等到湯汁收好,蘇青鸞把橘紅色的湯汁朝著魚肉的位置均勻地淋在上面,又撒了一把青翠的蔥花。被勾芡的湯汁橘紅中透出明亮的光澤,和綠色的蔥花相互映襯,非常悅目。

  再加上聞著酸甜中略有些嗆鼻子的味道,感覺讓人的唾液不自覺地開始分泌。

  楊氏那邊已經端著一碗碗的“長壽寬心面”走出去了,等到端最后一碗的時候,她回頭問到:“大丫你還沒好么?”

  蘇青鸞正撒著蔥花,聞言連忙抬頭:“這就好啦!”說著低頭把爐膛的風箱完全拉到最下面,又仔細查看了一下兩個爐灶是不是都滅火了,才端著那直徑有差不多快要一米的盤子小心翼翼朝門外走去——以至于她沒有多余的手掀簾子。

  不過蘇雪雁小丫頭眼睛很尖,看到阿姐端著一個大盤子——雖然從她的角度看不見那里面有什么,但是還是招呼阿兄給阿娘給阿姐打簾子,讓蘇青鸞避免了看不見前面,被門檻子絆一跤的尷尬。

  蘇青鸞因為是在家里,所以只在松鼠鱖魚上簡單撒了一把蔥花,沒有如同在酒店做宴席那般另外做什么食雕作為擺盤造型。

  但是即便如此,當一大盤松鼠鱖魚端上桌的時候,全家都發出了“哇——”的贊嘆聲。

  即便是相對而言最少言寡語的蘇廣福,也十分贊嘆地看著那一盤松鼠鱖魚。

  這也難怪。

  從穿越以來,蘇青鸞雖然一直致力于改善家里面的伙食,但是基本上都是從“日常、簡便”的條件考慮,本著能省事就省事的原則,做出來的都是些炒菜、卷餅或者湯湯水水的,充其量是鍋包肉溜肉段這種。

  即便是有“硬菜”,不過到底也算是“家常菜”的范疇。

  而松鼠鱖魚可就不一樣了,是很典型的“宴會菜”。因為這道菜不僅味道鮮美,而且造型別致吸睛,即便是在酒店,也是“壓桌碟”程度的菜肴。

  這條鱖魚被做成了即將尾巴上翹,仰望天空,仿佛即將躍出水面的造型,而原本被改成花刀的魚肉仿佛是被狂風和巨浪猛烈吹動仿佛要掀開的“鱗甲”。

  而且由于蘇青鸞選擇的是橘紅色的果醬而非紅色的番茄醬,使得醬汁和炸制的金黃的魚肉外殼相得益彰,好像是在夕陽的余暉中,即將躍過龍門的金色錦鯉!

  而魚肉上那些零散的蔥花,就好像那被魚尾掀起的零星浪花,潑濺在魚身上!

  楊氏在廚房已經提前見識過這道菜的大致造型,因而是率先從驚嘆中回復到正常狀態的。

  她笑著用胳膊肘碰了碰自己的丈夫讓他回神,揶揄道:“怎么?咱大丫頭廚藝太好,把你看傻了?”

  說著話,楊氏舉起放在腳邊的酒壇,給蘇廣福在面前的粗瓷碗中斟滿酒:“今兒個即便是看在大丫這道‘鯉魚躍龍門’也得喝一碗吧?”

  蘇青鸞:“……”算了,躍龍門就躍龍門吧,她徹底放棄了“松鼠鱖魚”這個菜名——反正也足夠形象不是么?

  當然,此時的蘇青鸞還不知道,就此更名為“鯉魚躍龍門”的“松鼠鱖魚”因此產生了一系列連鎖反應,甚至某種程度上改變了晟朝的飲食文化。

  當然,這是后話了。

  蘇廣福聞言,忙不迭點頭:“喝!今天高興,給我滿上!”

  蘇青鸞以前只是偶爾才看蘇廣福喝酒,而且只喝小小一酒杯,從來沒有看過直接端碗的,連忙按住了阿娘倒酒的手:“喝這么多,阿爹沒問題嗎?”即便過壽心情好,但是喝個酩酊大醉總是傷身的。

  楊氏聞言笑道:“這是咱們自家釀的混酒,沒有什么酒勁兒的!”說著給蘇青鸞面前的空碗倒了一點,讓她嘗嘗。

  蘇青鸞小心翼翼抿了一口:恩?只有仔細咂么嘴才能品出一絲絲酒味兒,但是喝在嘴里最顯著的味道居然是酸味!

  這個味道……“是米酒?”

  楊氏點點頭:“所以沒事的,不醉人。莫說是你爹,你們三個孩子都可以喝一點——當然,兩個小的只能喝一小點。”又轉身看向蘇青鸞,“你可以多喝一點。”

  蘇青鸞好奇:“我記得阿爹不是有貴重的精釀白酒么?怎么今兒個大好日子不喝呢?”

  蘇廣福聞言,看了蘇青鸞一眼。

  蘇青鸞不明所以,不過下一刻她就明白了,楊氏似笑非笑道:“不是都被你拿去做吃食了么?”

  “……”蘇青鸞表示壓力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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