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伯暫時還沒有端早飯過來,蘇青鸞正在興致勃勃地問開陽各種稀奇古怪的問題。

  “你能片葉飛花傷人于無形么?”

  開陽用蘇青鸞沒察覺到的隱晦目光不著痕跡地快速瞥了一眼沐行之的方向,含糊其辭道:“雖然我不能,但是應該會有人能做到吧?”

  “誒?”蘇青鸞驚訝,“我以為能夠做暗衛什么的都是一流高手啊?”

  開陽感覺自己的武功被鄙視了,連忙解釋道:“在下雖然不才,但這身功夫放在江湖上勉強也能躋身一流高手的行列之內。”

  “可是你不能片葉飛花?”

  開陽嘴角抽搐:“那個需要非常深厚的內力灌于花朵葉片上,能做到這一點的不說冠絕古今武林,卻也能夠獨步當今天下了!”

  蘇青鸞明顯面露失望:“我還以為什么飛花摘葉皆可傷人是很容易能做到的呢……算了,至少也是真的有人能做到。”

  這算是什么語氣?開陽無語地問道:“你哪里看來的這一套一套的詞兒?”什么飛花摘葉皆可傷人,聽著還挺像是道兒上的行話。

  蘇青鸞眼睛一亮:“話本上說的!”

  開陽一陣無語。

  然而蘇青鸞已經開始進入下一個話題——畢竟好不容易逮到這么一個暗衛,而且這種人都是行蹤不定,萬一以后碰不到了呢?

  所以要抓緊機會!

  “你知道有一種暗器叫‘暴雨梨花針’么?”

  開陽麻木臉:“不知道,不清楚。”

  “據說是一種機關,里面有一千根帶毒的銀針,那毒藥見血封喉,一瞬間能射向四面八方,瞬間斬殺百八十人!就這樣,咻咻咻——”

  “別‘咻’了,”開陽頭疼道,“首先,蘇娘子知道如果要把一千根銀針都帶在身上,需要多大的空間么?而且一千根銀針,少說也有幾斤重,簡直是笨重的拖累啊!還有那個什么射向四面八方,一個操作不當不是自己也死了么?!”

  反問到了后來,他甚至都已經有些崩潰的破音了,同時無線怨念地看向自家主人,那意思很明顯——求求您大發慈悲收了這個妖孽,讓她別再禍害我了!

  然而面對自己可憐屬下的眼神求助,沐行之卻看得一臉津津有味,主打一個冷漠無情。

  而松伯就是這時候把早餐端上來的。

  霎時間,開陽看向松伯的目光,簡直堪比看到了救世主降臨人間。如果他聽過蛇組的歌,也一定也會情不自禁唱——你是電,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話!

  而相對來說,蘇青鸞則是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但是想想待會兒還有事情要辦,就決定快些吃早飯出發。

  松伯有些意外,于是試探著問道:“昨晚發生的事情,東家同蘇娘子說了嗎?”

  蘇青鸞大口喝了一下子的稀飯,抬起頭來:“說了,剛才告訴我了!”說完又低下頭去呼嚕嚕吃起來——畢竟時間已經到了辰時了,她得抓緊一點,謝府距離這里還是挺遠的。

  松伯挑眉:這反應和他預料的完全不一樣啊?一般來說,直到自己被合作對象暗算,即便不是憤怒到立刻找人算賬,也至少會傷心失落吧?

  怎么著蘇小娘子看上去不像是失落或者憤怒,反而像是……躍躍欲試?

  松伯某種意義上還真沒有猜錯,蘇青鸞現在的確有些躍躍欲試。

  之前,沐行之問她要不要給謝府那邊添堵,于是蘇青鸞吃飽喝足之后,就精神飽滿地一路上先是蹭著村人的驢車,又雇了一兩牛車,晃晃悠悠準時來到謝府門口,準備給對方添堵。

  蘇青鸞覺得,某種意義上,只要自己全須全尾地出現在謝府的大門口,就某種意義上起到了給對方添堵的作用了。

  更何況——她捏了捏手中那張紙——自己現在還有很充足的底氣!

  謝府的門童并不知道個中隱情,只知道昨日蘇青鸞代表“蘇記”和謝府談合約,今天是最終簽訂合約的日子,于是十分痛快地給蘇青鸞進去通報了。只是心里有些嘀咕——之前這位小娘子穿的可是如菩薩面前的童女一般喜慶,今兒個怎么打扮如此……簡樸?

  其實蘇青鸞最開始是覺得自己有時間回家換衣服,后來則是覺得——面對背地里放冷箭的合作方,她能來對方就已經要千恩萬謝燒高香了,還要什么外貌形象這種自行車?

  于是當看到對面從門內出來的謝管事和張媽,一個目瞪口呆,一個臉色鐵青的時候,蘇青鸞的毒舌屬性開始發作了:“喲,兩位,一晚上不見,怎么有些狀態不佳啊?”

  她先看了看張媽:“張媽您怎么半天合不攏嘴?難道是昨晚上受涼中風了?您可別怪我說話性子直,我也是為了您老的身體健康著想——鎮子上的回春堂,里面的郎中都是藥到病除的杏林圣手,您要不要去抓一副藥治治這口歪眼斜之癥?”

  “還有謝管事,難道昨晚上誒呦休息好?您看您這面色青灰,印堂發黑,是不是有什么不順心的事兒啊?誒唷您可一定要放寬心啊,不然容易做病!”

  “……承蒙蘇娘子關心,老婆子我不要緊。”

  “蘇娘子多慮了,謝某很好,不勞掛心……”兩人說話都是干巴巴的,笑容也十分勉強。

  “既然今天要簽合約,我們就速戰速決吧?”說著大搖大擺率先進門去了。

  門童見狀想要攔住她,卻被旁邊的謝管事給阻止了。

  謝子安自然是不在的——事實上他這種不操心家業的紈绔子弟,又是個半大孩子,就是想要管事估計也沒什么威信,所以包括蘇青鸞在內的所有人都把他給忽略了。

  不過很顯然,紈绔的腦回路和一般人不同。按照一般人的邏輯是:我雖然不管事兒,但畢竟是主人,你們做下人的,哪怕直屬主管不是我,也要做什么之前匯報一下,讓我知道!

  然而謝子安很明顯就是——事情不是都交給你們了嗎?別耽誤小爺我吃喝玩樂!

  幸虧謝子安上面有父親有哥哥,他也是個能作妖的性格,所以才沒有被架空。

  蘇青鸞率先來到了前廳,倒也沒有直接大喇喇坐主位,只是問道:“二位為何見我前來是這個神情?合約呢?第三方的公證人呢?”

  見另外兩人大眼瞪小眼,蘇青鸞接著問道:“還是說在等——我看一下哈——在等六順子,王虎,李八他們的回信?”

  看見隨著自己挨個念名單的名字,謝管事愈發驚恐慌張的臉,蘇青鸞不由得在心里有些痛快地想道:狐假虎威什么的,感覺真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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