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瀾身居高位，本質上也是一個獨斷專行的人，能耐著性子跟蕭云霆解釋這么久已經是極限。
雙方在內勁上的差距，使得這幾處穴位牢如鋼釘，是對方無法反抗的力量。
這事本來她可以自己決定的。
“……”蕭云霆掌權這么多年，還是頭一回讓人壓著霸王硬上弓，而且對象還是自己的心上人，眼下的境遇著實讓他有些哭笑不得，“葉瀾，我不是不愿意跟你雙修，是你還太小了。”
“哪里小？”葉瀾反問，“你指的是生理還是心理？”
生為醫者，又是強者，她慣來直白又坦然。
蕭云霆咬了咬牙，看著身上出落得楚楚動人，一心想跟自己雙修的女孩，感覺再被坐下去真的要控制不住自己，于是開口快速道：“你這具身體才十八歲，先前因為換過神魂所以還不算穩定，就算現在進階了氣血也依舊不足。”
少女臉色白得幾乎透明，盡管一直以清冷形象迷惑眾人，可本質上短短數月間她這具身體遭受了太多沖擊，單單角斗樓一戰破除醫仙禁制，她便幾乎將身上的血都吐干凈了。
修為可以精進，但氣血是一時半會補不回來的。
聞言，葉瀾才頓下了動作，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直直望進對方深邃的瞳眸中，好半晌才確定對方沒有撒謊，“所以今天的菜才那么多補氣血的的。”
其實從前幾次吃飯她就發現了，男人所點的菜都是大補的東西。
“嗯，你東奔西跑的，自己肯定不會注意這些。”蕭云霆向來做這些事情都不會拿出來邀功，今天是被逼急了沒辦法，才坦白道：“讓你帶上御廚坊也是為了這個。”
這下，葉瀾心里徹底舒服了。
她揮了揮手，解開蕭云霆的穴位，剛想從對方身上離開，動作間卻碰到了某個位置，眉梢微微一揚，頗有些戲謔道：“你這算不算口嫌體正？”
蕭云霆：“……”
他遲早會被她折磨瘋的。
兩人鬧了這么一通，時間過去不少，到了下午三點，葉瀾也該出發了。
“不知道下次見面，你能不能答應我？”她在門口再次想確認蕭云霆的答案。
蕭云霆有些無奈，反問道：“那解決完烏家的事情后，你什么時候時候才能回到我身邊？”
細想起來，他們倆真正相處的時間少得可憐。
他們總是在為各自的事情奔忙，尤其少女身上背負著太多秘密跟因果，時至今日兩人最為愜意的日子竟是在金海岸每天早上她給他送藥的時候。
葉瀾難得聽他抱怨，覺得有趣，思索片刻后輕笑了一聲道：“去完烏家，我也要開學了。”
現在都是八月了。
蕭云霆：“……”
在男人無言以對的表情里，葉瀾笑著踮起腳尖吻住他的唇，唇齒相接間含混又纏綿地溢出了兩個字。
“等我。”
等所有事情解決了，她會想辦法卸掉這一身重擔，好好陪在他身邊。
下午三點半，葉瀾在商業街一個拐角接到了烏衡。
她看了看少年腳邊堆積如山的禮品袋，再看看他那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問道：“怎么不順便買身衣服？”
烏衡撓了撓頭，拍了拍在古塔前打斗而破損的青袍，支吾道：“我覺得還好，沒有很破。”
“……”
是誰剛上車的時候一臉不自在的。
葉瀾沒有點破他，讓司機幫忙拎東西上車后，這才帶著少年正式踏上前往南方的路。
司機四十多歲，長相平平，卻十分健談，一口氣開了十幾個小時都不帶累的。
“你們都是第一次出山的內門弟子吧？”
葉瀾沒有搭話，烏衡卻因為近鄉情怯有些忐忑，難得開了口。
“你怎么知道？”
男人笑起來，指了指后備箱，“呵呵，一般第一次回家的弟子都會拎很多東西回去，宗門弟子就算是外門工資也很高，像窮苦人家出身的幾乎每次出山都是給家里送這送那的。”
“原來是這樣……”烏衡點了點頭，垂眸盯著自己擱在膝蓋上的手，聲音有些茫然，“我也不知道他們過得好不好？”
“誒？你進玄宗都是沒跟家里人打過電話嗎？”男人有些驚奇，隨后又意識到自己問得太多，于是轉移了話題道：“你家在南邊內陸，那邊山水多還沒怎么開發，估計條件是不怎么好的，我看你那些補品買得剛剛好。”
“真的嗎？”烏衡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臉上帶著點孩子的憨厚跟得意，而后又擰起了眉頭，“那我下一站再多買些，大哥你別幫我訂太貴的酒店，我想到時候把錢都給家里。”
男人聞言很感動于少年的一片孝心，擦了擦眼角寬慰他道：“沒事，既然已經進了宗門，你也不用太委屈自己，內門弟子每個月工資都很高，到時候你再打給家里也一樣的。”
烏衡卻是搖頭，神情顯得有些落寞，“十幾年前他們被趕走，肯定過得很不容易，我不能隨便亂花錢。”
一旁原本在假寐的葉瀾越聽越不對勁，忍不住睜開看向對面，淡聲提醒道：“你家不窮。”
聞聲，烏衡抬眸也望向了她，眼底卻明晃晃寫著不信，“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被趕走是什么滋味，如果不是因為太辛苦，他們不會不來接我的。”
葉瀾：“……”
這話她可沒說啊。
瞧見少年已經鉆進去，一根筋地認定自己家人落魄得住在山溝里，葉瀾索性不解釋了。
反正到時候眼見為實，真相自然大白。
接下來這一路上，她跟司機就看著少年勒緊褲腰帶過日子，有時候連飯錢都想省了，直接啃饅頭就水過一餐。
幸好葉瀾請客，才沒讓他真的過成乞丐。
等進了南方渝州省內，到了少年老家時，后備箱已經滿得快塞不下去了。
“終于要到了，回去可以好好睡一覺了。”司機在前邊哼著小曲，嘿嘿笑道：“回去我也帶點土特產給家里人，聽說這邊的辣椒一絕。”
烏衡這兩天晚上失眠睡不著，這會兒還在補覺，沒人搭話。
男人也是閑著無聊自得其樂，結果說完隔了幾秒后，突然聽到后座傳來少女清冷的嗓音。
“你也是古武者。”
聞言，男人頓了頓，隨即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
“有這么明顯嗎？呵呵，我是半年前申請到了名額，上個月才學會了引氣入體，據我的同行們說，這已經算是有天賦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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