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時間久遠,帝都上下都知遼王和當今陛下和蘇家曾經斗地如火如荼,倒是鮮少有人還記得,蘇國公也曾教皇子們讀過書。
當然,時間不長,就那么短短的一個月,就遼王和章懷太子兩個人趕上了。
至于后來怎么沒教,大概率是因為章懷太子。
天賦極高,二十歲便高中的探花郎,只用了幾日就看透了小儲君的為人......聽話,憨厚,敬重師長,友愛兄弟,這些都是美德,但獨獨不是大魏需要的未來皇帝。
......
雨山湖出了這么大的事,蘇家收到消息比俞侯還要早一步。
"淹的是哪邊?"蘇國公問道。
蘇世子今日歇在妾室院子里,聽到稟報,趕忙穿戴好到了文修齋,正遇上父親問這一句。
“東邊往外十里的田全淹了,魯直殉職,陛下叫莫統領領了一千禁軍前去救援......。”蘇二老爺早到一步,和蘇國公說著情況。
現在是十里,堤壩還沒堵上,后面還不知道要波及多少。
當然,現在淹的田地中,就已經有蘇家的。
但這和一家的田地多少無關,完全是俞家這回怕是要犯眾怒......
這堤壩,一般都是十多年一大修,隔幾年便要加固一回。
帝都內外修堤筑壩,自先帝時起,就由俞家負責,不單單是因為其家族權勢,而是,俞家手底下確實積累了不少這方面的能手......這些年也沒出過事。
要是沒記錯,雨山湖那一段,離得近的一回加固,也不過就是三五年前......俞家要是沒玩貓膩,鬼都不信。
當然,俞家玩貓膩并不是稀罕事,主要是明明曉得東邊全是“親戚”們的田地......這就是動到他們頭上,不懂規矩了。
本來蘇氏一黨中,便有人不服俞家明明之前是遼王一黨,現在卻還是高他們一頭......
這事一發,蘇家的這些枝枝蔓蔓怕是要亂。
或許是老天爺怕亂不起來,不多久,國公府派出去的人又回來一撥,顯然是又出事了。
“東邊七八里開外的地界上,有個荒廢的田莊,明著是田莊,實則早就被都城內一大戶買去,成了達官顯貴的暗門子.......時不時的,便有幾位世家哥兒們,去消遣買醉.......今日正巧,堤壩倒時,幾位哥兒都在那兒......。”
“有辱斯文,都有誰,快說!”蘇世子趕緊問道。
“有王翁家的嫡長孫,萊陽伯家的小郎君......還有........,打撈上來的就這些,全都不成了。”
等念完這一連串的人名,都曉得,這下,肯定是要亂起來了。
這幾家,非得把俞家吃掉不可,這一個個的雖然不學無術,但在家里面,可全都是寶貝疙瘩。
這已經不是淹田淹地的事了,還牽涉到了人命。
“這是有人要叫咱們亂起來!”蘇二老爺面色凝重道。
若單單是俞家炸了雷,沒淹到東邊的田,哪怕是滔天大罪,世家間為了和皇帝打擂臺,肯定還是會合力去保。
但現在,王家等不僅淹了田,還淹死了家中的寶貝疙瘩,豈會善罷甘休,沖動之下,自相殘殺都有可能。
而蘇家,作為所有世家的主心骨,對俞家,到底是保,還是棄?
怕是不等蘇家決定,王家這些沒了孩子的人家,就要上門求公道,直接斷了蘇家為俞家斡旋了機會。
但要是棄,這些年,蘇俞兩家牽扯又深,不說蘇國公,就是蘇二老爺兩個在外放的兒子,都和俞家有些瓜葛......長子更是娶了俞侯的親侄女。
次子,本就是從工部出去的,平常的一些細枝末節蘇二老爺也沒過問,豈知俞家在修堤上面的貓膩,自己的兒子有沒有沾.......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這一環套一環,說不得那暗門子,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是不是陛下?”
蘇世子和蘇二老爺頭一個懷疑的就是皇帝......
依附蘇家的這些世家亂起來,不就是皇帝最希望的嗎?
蘇國公不動聲色,當然不可能是巧合,但和蘇世子兩人想的不同,蘇國公頭一個就將皇帝給摘出去了。
“不會.......陛下不會毀堤淹田。”蘇國公語氣淡然。
皇帝要是用這個法子,早就這么做了,根本不會等到現在。
這是世家的田,但更是大魏的田,屆時出來的稻谷,即便是世家得利,不管什么價格賣出去,養活的都是大魏的百姓。
毀堤淹田.....風險太大,一個不好,兩邊都保不住。
這一點君臣兩個都很默契,掌握著尺度......
那整個帝都中,能做出這件事的,就只有一個人了。
“遼王?”聽蘇國公這般說,蘇二老爺隨即反應過來。
要是遼王就合理了......不對,要是遼王,甚至理由都不需要。
他這人慣愛損人不利己.....加看熱鬧。
無論是和他爭江山的皇帝和蘇家,還是臨了背后捅一刀的俞家,誰倒霉,他都樂見其成。
蘇世子和蘇二老爺,對遼王也是恨得牙根直癢癢,尤其是蘇二老爺,要不是遼王,小妹也不會......
“天色已晚,你們都先回去歇著吧......準備準備,明日上朝。”
蘇世子微怔,隨即道:“明日定然是一場軒然大波,不若父親還是避一避。”
蘇世子是一片“孝心”,也是尋常人的想法,明日王家那些人,正怕找不見蘇國公呢。
不管內部還是外部,只要鬧起來,找蘇國公不止是蘇家人的習慣,帝都各世家都有這個習慣。
蘇二老爺看著自家大哥,欲言又止,退遠了兩步。
蘇國公瞥了長子一眼,淡笑道:“好啊,那老夫就不去了,你去吧。”
蘇世子:“......。”
他就多余那一句,要是父親都擋不住,他們就更不行了。
等文修齋再度安靜下來,蘇國公并沒有即刻安寢,坐在躺椅上,隔著滿堂文墨,看外面的大雨,良久,方才喃喃道。
“文景,你修的堤,終于還是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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