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即將毒發身亡，對于各個勢力和黨派來說，都是當下密切關注的。
雖然他們無法從皇宮中獲取到內部消息，可根據他們的判斷和觀察，皇帝八成是挺不過去了。
當日早朝時，首輔王象乾的那句劇毒已然入體，仍然是記憶猶新。
就在所有人都認為大明朝即將迎來一個新時代的時候。
所謂奄奄一息的朱由校，經過兩天的調養，已經沒有大礙了。
雖然他沒有踏出暖閣半步，可對于宮外所發生的事情，以及他們的言論和打算，可謂了如指掌。
錦衣衛和東廠的番子加起來足有上萬人，遍布京師各個角落。
尤其是那些品階高、有實權的官員，他們哪個家里那樣幾個廠衛的眼線時時刻刻盯著他們。
因此不管是王在晉和徐光啟等人的打算，還是張晉那些江南士族的謀劃，他們說的每一句話，都被人記錄在紙條上呈送到了他的御桉上。
但現在的他，卻沒有心思去管這些，也不到管的時候。
“陛下，那幾個刺客都已經招了，他們都是些犯了事的惡罪，都是浙江人。”
“是浙江王家，當年從獄中將他們撈了出來，代價便是給這張家干些見不得光的事，可以理解為死士。”
“此番他們行刺陛下，正是受了王家之人的指使，此人便是都察院的御史王從中。”
經過兩天的審訊，抓到的三個刺客，被許顯純在詔獄中各種手段折磨拷打。
甚至于有兩個人直接死在了詔獄，那最后一人親眼見到同伴被折磨致死，終于是崩潰了。
而許顯純拿到口供之后，也是絲毫不敢耽擱，第一時間回到了乾清宮向皇帝復命。
而他這足足耗時了兩天，卻成為魏忠賢攻擊他的理由。
“區區幾個刺客，指揮使竟然審了兩天兩夜，當真是讓咱家開了眼了，這錦衣衛詔獄，也不像傳聞中的那般嘛。”
“這人要是交給咱家的東廠來審，最多兩個時辰就能有結果。”
面對魏忠賢的嘲諷，許顯純及時非常不爽，但他也無言反駁。
這次審訊的效率，確實是不盡人意，他甚至已經做好了被皇帝責罰的準備。
“行了，這種口舌之爭，朕不想看到。”
朱由校雖然也愿意見到東廠和錦衣衛不和，但是這種嘴皮大戰，卻不想看到。
而許先純這次的表現，也確實是讓他失望了，但他也沒想著去責罰他。
許顯純身為外戚，而且是錦衣衛的指揮使，可以說是自己的左右手也不為過，他并不想因為一些小事，而惹得君臣之間離心離德。
隨后他那拿起許顯純呈送上來的口供看了一遍，也是感到一絲意外。
這些人還真的敢弒君，果然是膽大包天。
但這也間接的證明，這些人在明面上已經完全不是自己的對手了。
自己要推行新政，改革舊制，他們那些既得利益者根本就沒有辦法阻止了，所以才會選擇這一條不歸路。
如果他要是真的死了，依那些人對自己的憎恨程度，自己在史書上八成是個紂王隋煬帝一般的昏君。
惹得人神共憤，天怒人怨，老天爺一道雷把自己給噼死了。
“這所謂的浙江王家，是怎么回事？”
“回陛下，根據刺客所說，這王家在南方頗有勢力，家中子弟有不少在南方任職當官，所以才能如此輕松在把人從死牢中撈出來。”
“至于其他的，臣也就不知道了，臣還未去調查。”
“快馬加急通知田爾耕，讓他立刻把這浙江王家的底細給朕查清楚，務必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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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王從中，你派兩個機靈點的人去給朕盯緊了，暫時不要去管他。”
等許顯純走后，朱由校從龍椅上站起來伸了懶腰，隨后走到王朝輔和劉若愚的面前問道：
“朕讓你二人調查的事如何了？”
東廠和錦衣衛負責宮外，王朝輔的西廠和劉若愚的內廠，則是負責宮內。
朱由校一直都在懷疑，是有人把自己的行蹤泄露了出去，從而導致刺客能夠精準刺殺自己。
“萬歲爺，目前還沒有眉目，當日萬歲爺出宮乃是臨時起意，知曉此事的，也就只有乾清宮的一些人，以及那些侍衛。”
“可那些人，都是奴婢的心腹啊，絕對是可信的，而且奴婢也從側面調查了，他們當日根本沒有異常的舉動，甚至都沒有離開乾清宮半步。”
“所以奴婢以為，此事與他們應當無關。”
而劉若愚的回答，與王朝輔的意思也差不太多。
這兩天他已經是想盡了辦法，用盡了各種手段，依然是一無所獲。
聽著二人的回答，朱由校自然是半信半疑的。
到了他這個位置上，絕對不可以完全信任任何一個人，對他們做的事和說的話，永遠都要保留三分質疑。
即便是天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頭的身邊人，也不能例外。
其實他也在想，這事或許不是他猜想的那般，內外勾結而導致自己被行刺。
因為從他出宮到被刺殺，也不過三個時辰而已。
現在的皇宮可不比以前，后宮之人未經準許不準到中宮，同樣的，中宮的太監宮女未經準許，同樣不可到前宮。
“這事你們要暗中調查，不能擺到明面上來。”
就在他安排事宜時，一個宮女的聲音自暖閣外傳了進來。
“稟萬歲爺，秦藩世子和晉藩世子在宮外求見，言說有急事。”
“哦，他們兩個怎么這時候要見朕？”
聽得皇帝的疑惑，魏忠賢趕忙接話道：
“想必他們也是得到了消息，知道萬歲爺命不久矣，想來求個恩典，放他們回家吧。”
“朕倒以為不會這么簡單，他二人平時見到朕話都說不利索，朕如果不召見他們，他們是不會主動來的。”
“八成是有人在背后驅使他們，急事是假，看看朕死了沒有才是真吧。”
朱由校說完嘴角微微一笑。
隨后便讓王朝輔親自去把他二人領進宮來，而他也是躺回了床上，繼續自己的裝病。
見到王朝輔這個內廷第一大太監親自出來接自己，朱存樞和朱審烜也是有些意外。
這規格可比以前高多了，難道真如那人所說的一般，皇帝要掛了？
“兩位世子爺，隨奴婢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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