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色才蒙蒙亮,天際還泛著深藍,小鎮之外就聚集了一群人。
一條由六十余人組成的商隊便等在了路口,車隊中央是十余架馬車,車架上載滿了各式各樣的貨品,多數被打包成一麻袋一麻袋的,僅有些大件的露出來,被繩子草草捆住,一打眼望上去都是些秋水郡特色的玩意。
商隊老大是個長相粗狂的刀疤臉,帶著個斗笠,嘴上叼了根雜草,于眾人簇擁之下在馬車上瞧著個二郎腿,目光斜斜地朝城門口看來。
他抬眼瞧了眼天色,把口中的狗尾巴草吐出來,忒了一聲,這才扯著脖子喊起來。
“陸子游!你快點啊!馬上就卯時了!一會兒那些賣菜的趕集的可全來了!咱們再走都容易堵!”
陸三應了一聲,回頭看向站在眼前的這群人。
此時他穿著一身粗布麻衣,頭戴氈帽,腳踏平底靴,腰挎長棍,一副江湖人的裝束。
“娘,大哥大嫂,二哥,小四,大妞,還有蔓兒姐,你們就送到這兒吧,我也該走了。”
他的視線在每個人的臉上一一掃過。
“大哥大嫂,你們平常在家多照看著娘,田里的地、還有酒樓就勞你們多擔待了,弟弟我今年幫不上忙了,不過你們放心,若是順利的話,我們一兩個月說不定就回來了!”
“對了大哥!咱倆在后院地里撐的大棚里頭還有我種下的菜種呢!雖然我不是種菜的料,但這種子都種下去了,你就辛苦點,幫著澆澆水,等到了夏天咱們也能有菜吃!”
“大嫂,咱家現在也不缺錢了,你白天要做菜,晚上就別熬夜做衣裳了,我前幾天去成衣鋪子給你們都買了兩身衣裳,放在你和大哥屋里炕上了,你身子弱,多保重身體,有什么辛苦活就讓我大哥干!”
楚書蘭背過身偷偷擦了把眼淚,又強撐著笑容轉頭沖他點頭。
陸大也悄悄紅了眼,卻笑著捶他一拳,笑罵道:“臭小子!”
陸三癟癟嘴強壓下淚意,看向一旁沉默著的陸二。
雖然他仍是一如既往的沒什么情緒波動,可他跟他做了這么多年兄弟,怎會看不出來他現在多難受?
“二哥。”
陸三拍了拍陸二的肩膀,大大咧咧地笑著把他擁在懷里。
“好好讀書!我在外頭行走江湖做買賣,也想有個當官的哥給我撐腰呢!”
陸二沒說話,卻沉默著撫上他的后背輕輕拍了拍。
“小四。”
陸三笑著掐了一把小四的臉:“臭小子,不知道什么時候就長高了這么多!三哥不在,你也得好好吃飯,用心讀書,知道嗎?”
陸四眨巴眨巴淚眼,鼓著臉把他的手推開,十分不滿。
“我現在已經是大孩子了,你不要用這種對小孩的態度對我了。”
陸三悶笑一聲,蹲下身看著大妞。
“乖妞妞,等三叔回來,給你買糖吃!”
此時的大妞并不能完全理解今天這副陣仗所代表的意義,她眨巴著眼睛,臉上是一派懵懵懂懂的天真,半知半解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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