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程和玉站在了主母屋門前,聽著門內不斷傳來的嬉笑打鬧聲,他沉重地閉上眼睛。
雙手輕輕闔上,遮住里面無盡憤怒與悲哀。
這院子,之前是他母親的。
他也曾在這里跟他娘撒嬌賣乖,這里的一草一木都記錄了他那段無憂無慮、肆意快活的孩提時光。
可她母親身亡不過半年,這個女人就被他的親生父親風風光光迎進了門,這充斥著母親生活痕跡的地方以極為迅速的速度改頭換面,被抹去了了母親的氣息。
而昔日只有他撒嬌玩鬧的院子,如今也成了另外兩個孩子的專屬地。
由于那個男人將這個女人捧在心尖尖上,這府里每一個被母親善待過的下人,如今眼里卻只有這一個主母。
多可笑啊,偌大的府,似乎只有他還記得母親曾來過這世間。
程和玉輕撫腰間折扇,深呼吸口氣,壓制住心中的悲痛。
想到府門小廝那番話,他的手緩緩握住,直到握出青筋。
阿正說的不無道理,他其實早就明白,想要在這府中過得好一點,即使不逢迎諂媚那個女人和她的孩子,也不應該像塊硬邦邦的石頭。
至于對她那倆孩子,其實他若是肯收起倔脾氣隨意糊弄一下,也許剛開始仍會被處處侮辱踐踏,但到后面未免不會“化干戈為玉帛”。
可他實在不愿,也因此吃足了苦頭。
但今日不知怎的,他突然就想通了,他已經疲于應對他們的惡意與欺辱。
阿正說得對,明明他做做樣子,哪怕同他們表面交好,偽裝出一幅家庭和睦的假象,他的日子都會好過上許多。
程和玉閉著眼,在心中嘗嘗嘆息一聲,似乎一瞬間卸下了一身傲骨,身上有種歷經滄桑的疲憊。
既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他便沒有再猶豫。
再睜眼時,嘴唇已經輕輕勾起,生疏而客套。
他抬起了手,正要敲門,卻聽里面傳來一道好奇的詢問。
“娘,我剛才過來的時候,碰上紅玉了,她剛從爹那兒出來,嘴上嘟噥著什么得罪了夫人有你好看的,發生什么事了?”
陳康安此時的聲音不同于欺辱他時的惡聲惡氣,像個再平常不過,正同母親話家常的普通兒子。
“得罪?”陳嬌嬌驚呼一聲,少女音中帶著些關心:“娘?誰得罪你了?你有沒有事?”
陳鄭氏似乎十分欣慰兒女對自己的關心,一貫清冷的嗓音中帶了幾分溫度。
“沒什么大事,不過是個來自窮鄉僻壤的廚子,已經處理好了。”
她說的話一如既往她的人一樣,漫不經心,高高在上,帶著不把人放在眼底的輕蔑。
廚子?
程和玉一愣,不知怎的,下意識想到盧婉婉和楚書蘭。
他若是沒記錯,她們似乎是要今天過來知府同其余入選的廚子集合,一同去郡城的吧?
“廚子?”
里面的陳嬌嬌同他發出一樣的好奇,只是她顯然知道的更多。
“是上次那個在比試上,害得你和爹起了嫌隙、害得紅玉被罰了好幾天的廚子嗎?我記得那女人待的酒樓,就是程和玉書院的鎮子,窮的鳥不拉屎的,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進了榜前,還害得爹爹在那么多賤民面前被下了面子,實在可惡!”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