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俊雄，專家面前，不要亂說話！”
聽到手下人亂講，一名六十多歲的老人，出聲呵斥道。
此人名叫潘之華，是光明化工廠的現任廠長。
光明化工廠建廠之初，潘之華就在廠里上班。
從學徒到組長，從組長到車間主任，一步一步，潘之華不斷學習，不斷進步，一直到最后成了光明化工廠的廠長。
可以說，他對于化工廠有著非常深厚的感情。
但同時，也非常理解化工廠的污染有多嚴重。
這些年，市里一直撥款處理化工廠的污染問題，奈何積重難返，除非一切推倒重建，否則根本就解決不了問題。
也正因此，市里才不得不將化工廠遷移出市區。
在潘之華看來，砂巖縣絕不是一個遷址的好去處。
奈何這件事由不得他，他也只能聽從市里商會的安排。
盡管地址他不看好，但潘之華依舊想著把一切做到最好。
所以，當西門婷提出價格高昂的處理方案的時候，潘之華也同意了。
他考慮的不是砂巖縣商會能不能接受這樣的價格。
他考慮的是，這樣的方案，能不能徹底解決化工廠的污染問題。
就幾種方案的對比來說，顯然西門婷的方案，治污效果最好。
不過，既然砂巖縣商會敢明目張膽地采用生物治污的方式，潘之華也很想看看，這所謂的生物治污到底有沒有效果。
如果效果不錯，支持一把也無所謂。
但如果生物治污就是個噱頭，是為了討好上司的療養院，那么潘之華不介意狠狠地收拾一把砂巖縣這幫弄虛作假的家伙們！
丁毅見狀，自不會放過這個收買人心的機會，于是笑道，“潘廠長，你這話就有些過了！”
“我們今天就是來考察排污系統的，大家正應該各抒己見，把心里話說出來才對！”
“肖科長是吧，有什么話盡管說，我為你做主！”
不得不說，丁毅的處事非常的老練，這話一出，不但控制了現場氛圍，就連肖俊雄也向丁毅投來感激的目光。
有了丁毅的話起頭，現場的很多嘉賓都開始像肖俊雄一樣發表自己的看法。
內容基本上都和肖俊雄一致。
眾人全都認為，眼前的排污系統，就是個面子工程。
潘之華心中有些不悅。
大家是來參觀的，這治污能力到底怎么樣，還需要驗證一番才行，哪有沒驗證之前就先下結論的？
于是，潘之華轉頭看向了旁邊的一位老人，“賈老，您怎么看？”
賈志學是國內治污方面的頂級專家，這次出現在砂巖縣這種窮鄉僻壤，一方面是受丁毅之約，另外一方面，也是被李思雨發表的有關生物治污的論文所吸引。
見到潘之華詢問，一旁一名年輕人登時冷笑說道，“賈老研究污水處理多年，無論是科技治污，還是生物治污都有深厚的造詣！”
“但無論哪一種治污方式，其設備環境都有嚴格的要求。”
“像眼前這種療養院式的治污方式，全世界也屬首次吧！”
“難道你真的以為，這種環境，能夠治理污水？”
賈志學見狀，呵斥道，“小楚，不得無禮！”
“潘廠長雖然沒上過學，但卻是實踐出身的大師，說話態度要尊敬！”
轉頭又對潘之華道，“這是我的學生，說話直了一些，潘廠長不要見怪！”
嘴上說著不要見怪，但是話里話外維護的意思明顯。
一句說話直，更是表明賈志學對于楚修言論的支持。
潘之華聞言，嘆息了一聲，心中對于賈志學的看法又降低了三分。
賈志學是治污界的泰山北斗級的人物。
其門下弟子數以萬計。
可以說，國內絕大多數的治污方案，都跟賈志學的徒子徒孫們有關系。
就算是西門婷提出的那個方案，也曾經交給賈志學的某個學生開辦的研究所進行斧正。
而砂巖縣最終竟然否定了西門婷的方案，采用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年輕的方案。
這在賈志學的學生們看來，就是在打賈志學的臉。
難怪賈志學不等驗證治污效果，就迫不及待地開始潑冷水。
當然，這只是潘之華的猜想而已。
實際上，對于賈志學來講，還有另外一個目的。
李思雨的論文實在是太過驚世駭俗了。
如果這種方式經過驗證，是真的，那么必將引領世界治污學的新方向。
所以，賈志學準備將李思雨收歸門下，這樣無論李思雨未來的研究成果有多大，他都可以說這是在他賈志學的支持下成果的。
如此，無論是榮譽還是利益，他賈志學都有理由化為己有。
當然，在此之前，他必須要潑些冷水，給李思雨一些教訓。
讓李思雨深刻認識到，只有拜入他賈志學的門下，才是唯一的出路。
眼見眾人無不冷嘲熱諷，甚至賈志學這樣的大佬都不說一句好話。
李建國的心頓時涼了半截，急忙賠笑道，“各位領導，各位專家，大家都還沒看具體的治污效果，現在就貿然下結論，是不是太早了些？”
丁毅呵斥道，“李建國，在場的都是專家，哪個不比你這個外行清楚？”
“專家的話是你能隨便質疑的？”
他拿出市級商會的氣勢壓人，李建國只能閉口不言。
陳平見狀，冷笑道，“丁會長這么懂，想必也是專家了？”
“我很奇怪，有您這樣的專家指導，光明化工廠的污染問題為什么還要交給砂巖縣商會解決？”
“既然交給了縣商會，卻又對縣商會指手畫腳，咱們市商會做事一直都這么精神分裂么？”
丁毅聞言，一張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陳平這么說，這是赤果果的在打他的臉啊！
市商會解決不了要依靠縣商會，這擺明了就是嘲諷他能力不如李建國啊。
可惜，面對這樣的嘲諷，丁毅竟然沒有任何反駁的余地。
畢竟，將化工廠遷移到砂巖縣，正是出自他丁毅的安排。
一旁楚修見狀，解圍道，“你算什么東西，竟然敢跟丁會長這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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