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白光照得她眼睛疼,溫熱的淚水落下,余薇閉上眼睛。
隔了三年多的時光,曾經一個孩子將他們緊密地連在一起,現在又將他們撥回正軌。
手術室外的長椅上,宴文洲靠在椅背上,他從口袋里摸出一根煙,想到這里是醫院,便又將煙重新裝了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他的手攥緊又分開,腦海里卻不受控制地閃過某個夏日的午后。
爺爺當時癱瘓在床,余老先生每周會為爺爺進行三次針灸治療。
偶爾余老先生身后會跟個小尾巴。
彼時他已經快要大四,宴廷嵩一心要讓他進宴氏從底層做起,母親一心想要讓他繼續深造。
兩個人難得碰面,卻為此吵得不可開交,甚至沒有人問過他的意見。
他心煩,摸了煙到樓梯的窗戶口抽煙,一根煙還沒抽完,就聽到一聲嗆咳聲。
“誰在這里抽煙?好難聞。”女孩兒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
他循聲望去,曾經到他胸口的小姑娘也已經亭亭玉立。
她扎著一個丸子頭,穿著一身紅色泡泡袖連衣裙,不施粉黛的臉,稚嫩得仿佛能掐出水來。
女孩兒探出頭張望,他鬼使神差地將煙熄滅,側身躲開。
見沒有人,女孩兒松了口氣,從裙子口袋里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深吸一口氣,再深吸一口氣。
“鶴川哥,今天是我十八歲的生日,我成年了。你總說我是個小孩子,以后我就是個成熟的......”
她低下頭,又看了一眼紙上的字,“女人?不行不行,這句刪掉!”
女孩兒臉頰微紅,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我心里有個秘密,藏了很多很多年,我想要在今天告訴你......”
時間好像靜止。
微風吹動她額前的發絲,帶著夏季的燥熱,她睜開眼睛,一雙水眸如暗夜中的星辰,熠熠發光。
“鶴川哥,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他想那樣的眼神,應該沒有一個男生會舍得拒絕。
女孩兒又垂下肩膀,“會不會太直白了?萬一把他嚇跑了怎么辦?”
他靠在窗邊,把玩著手上那半截煙,聽著她在那里糾結了小半天,她的每個表情都太過生動,叫人過目難忘。
他忽然有些羨慕那個被她喜歡的男人。
思緒回籠,宴文洲垂下頭,眼眶有些發熱。
嫁給他之后,她眼中星辰隕落,就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偶爾的生機來自他不受控的占有。
就算沒有喜歡,哪怕是恨,想必他也可以在她心中占據一席之地。
宴文洲自嘲一笑,就怕有朝一日,她連恨都不舍得再給他。
手術室的門被人推開,宴文洲站起身。
余薇臉色蒼白地從手術室出來,他下意識地上前扶住她。
余薇推開他的手,聲音里沒有任何的溫度,“等你簽好字,通知我,我們去民政局把離婚證領了,我隨時都有時間。”
宴文洲收回手,“不急。”
“我急。”余薇頭也沒回,徑自向前走去。
宴文洲看著她虛弱的身影慢慢走遠,最后消失不見,頹然地坐回到椅子上。
余薇讓送機送她回了別墅,一進門,發現別墅里多了兩個人。
傭人告訴她,這兩人是宴文洲派來伺候她的。
余薇想起,兩人剛結婚后不久,她發現懷孕是烏龍,但是宴文洲對外的說法是流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