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婉瑜一進大門,忙碌著的下人們都爭先跪下給她請安。

  她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然后就徑直去了蕭老夫人那里。

  蕭老夫人不用操心家里的事情,也知道謝婉瑜將所有的錢投了船運,所以也拿出了自己為數不多的體己銀子用來燉一些補品。

  雖然不能讓身體康復,但是倒也精神了一些。

  “侯夫人到。”門口的婆子喊了一聲。

  蕭老夫人正在吃燕窩,聞言,幾口下肚,然后將碗直接藏到了被子里,她是絕對不會讓謝婉瑜發現自己生活富足的。

  而謝婉瑜也不是簡單的,立刻說道,“聞著屋里的味道,祖母可是吃燕窩了?如今這個季節,南城的燕窩最為新鮮,聞著您屋里的味道帶著一股腥味,估計是去年的陳燕吧。”

  謝婉瑜家里就有燕窩生意,再加上她也常年吃,所以對這些簡直是了如指掌。

  蕭老夫人面露尷尬,不由看向馮嬤嬤,還好馮嬤嬤比較機敏,“夫人不是去了盤云山嗎?怎的這么早就回來了,不多待些時日?”

  “家里的事情這么多,我哪里能放心,況且祖母身體不好,我這個做孫媳的,不能只顧著自己才是。”謝婉瑜笑著說道。

  蕭老夫人扯了扯嘴角,慶幸的看了馮嬤嬤一眼。

  幸虧馮嬤嬤把話頭扯開,不然指不定謝婉瑜又會說出什么來呢。

  就在這時,房門被打開,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姑姑,侄女兒剛煮好的雞湯,您一定要趁熱嘗嘗。”

  一個穿著素色衣裳的婦人走了進來,她頭上戴著一只絹花,臉上略帶老態,但是笑容和煦,很能博得眾人的好感。

  謝婉瑜立刻站了起來,“表姨。”

  “你,你認得我?”那婦人驚訝之后,急忙放下雞湯,規矩的行禮,“您是侯夫人,合該給您行禮才是。”

  她溫和的說道。

  謝婉瑜笑了笑,“都是自家人。”然后才端坐下,沒有主動挑起話題跟她攀談。

  在跟蕭璟成親的前幾年,這位非常得蕭老夫人喜歡的趙氏,經常來打秋風,后來蕭老夫人自身難保了,她也來得少了。

  沒想到如今又來了,八成是今年春天又沒買種子的錢了。

  從前謝婉瑜就覺得蕭家這些窮親戚,就這位趙氏最是不錯的,除了窮一些,為人還算不錯。

  所以她才愿意沖這個長輩低頭。

  但畢竟是蕭老夫人的侄女,謝婉瑜不想走得過近。

  “瞧我,也不知道侯夫人回來了,就端了一碗雞湯過來,我這再去盛一碗。”趙氏說著,就要出門。

  謝婉瑜急忙阻止,“我也吃過飯了的,眼下吃不下什么。”

  “那少喝一口也是好的。”趙氏笑著說道,“這是我自家養的老母雞,湯水最是滋養人。”說著,她笑瞇瞇的走了出去。

  蕭老夫人這才說道,“你這個表姨,是個實誠人。”

  “是。”謝婉瑜笑了笑,然后說道,“祖母如今身體不好,就多讓親戚過來走動走動,人多了,熱鬧起來,對您的病也是好些的。”

  “如今家里不比從前,若真的來那么多人,哪樣不要錢?”蕭老夫人說完,不由去看謝婉瑜的表情。

  之前謝婉瑜每個月還會給幾百兩銀子,如今竟是一文都不給了,侯府里的開銷過大,已經開始捉襟見肘了。

  謝婉瑜想了一下說道,“我那船運怎么也要再過幾個月才有盈利,如今只能讓家里再緊巴一些了。”隨即,她話鋒一轉,“只是,侯爺在北疆那邊的妾室們,是不是應該接回來?”

  “接,接回來?”蕭老夫人結巴了一下。

  “孫媳知道,母親每月都要讓人往那邊送不少的銀錢,畢竟還有侯爺的孩子,都需要開銷,不如接回來一起過日子,不過是多了幾張嘴,總能節省一些。”謝婉瑜說道。

  蕭老夫人雖然有幾分松動,更多的卻是覺得應當是謝婉瑜舍不得花錢。

  謝婉瑜看出她的想法,立刻說道,“咱們家里有謝家費了好多心思請來的大儒,北疆那邊的雖是庶子,卻也是侯府的孩子,在那邊,又能學會什么,況且,那兩個妾室是怎樣的學識,祖母也是知道的。”

  果然,蕭老夫人還是心疼孩子的,當下便同意了。

  “你說這個倒是沒錯,那我這便遣人去接。”蕭老夫人斟酌了半晌說道。

  謝婉瑜點點頭,然后又說道,“只是,人口多了,該縮減的地方也應該縮減一些,咱們大人苦些便苦些了,但是孩子們可不能苦著了,祖母,咱們不若縮減點開銷,您是需要將養身體的,自然不能從您身上縮減,但是別的還是可以的,像是長姐,她月銀完全可以減半。”

  一邊說著,謝婉瑜一邊看著門口的影子。

  果然,下一刻,大門被用力的推開,掀起了一陣灰塵。

  蕭吟霜怒氣沖沖的走了進來,指著謝婉瑜說道,“好你個黑心肝的,竟然還要縮減我的月銀,是不是看著我好欺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

  “長姐這話是從何說起,我這一切都是為了家里啊。”

  謝婉瑜故作無辜的說道。

  “為了家里,你怎么不把盤云山的收入拿回來,還想減我的月銀,你要不要臉!我告訴你,我的月銀若是少了半分,看我不撕了你。”說完,她湊到蕭老夫人身邊,“祖母,孫女瞧她就是故意的。”

  謝婉瑜冷下臉,“我那盤云山常不去打理,讓人鉆了空子。”說著,她拿出了金澤天寫的欠條,“祖母您看,若不是因為這個,我怎么能不拿出錢來?”

  蕭老夫人看過之后,臉色一變,“這姓金的,可是你母家那邊的人?”

  “正是呢,當初就是太信得過親戚了,如今,那邊里里外外,我都親自照看,斷然不會讓人趁虛而入了,長姐如此說我,我也真的是冤枉。”謝婉瑜說著,還拿起帕子抹淚。

  蕭吟霜見狀,不由嗤笑,“你少在那裝了,你什么事情不敢做!”

  “我再怎么也是正正經經的賺錢,不像長姐,拿了家里的錢去貼補男人,養著那個桀殊也就罷了,還要養著他的女人,即便這樣,你都不愿拿出一些錢財來給侄子花,真是夠狠心的。”

  這句話徹底讓蕭吟霜炸開了鍋,她幾乎是張牙舞爪的撲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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