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給你講一件事。”

  許靜宜猶豫著要不要講。

  沈念在她腦門上敲了下:

  “有什么話就說,吞吞吐吐的,不像許靜宜風格。”

  “與我要好的姐妹余蘇,她去找你老公簽字時,不小心偷聽到他與王朝的對話,雇兇撞喬安安的是海家,其實,海家想搞的人是你,讓喬安安倒霉的攤上了,王朝也查出,海平拿你父親的骨灰,當然是那個假骨灰盒了,逼迫你,實際幕后操縱人是喬安安,還有海靜的死,也是她讓人給齊澄錢,齊澄才做下的,好像承諾給齊澄兩百萬,并且,保證等你進去后,就想辦法把他撈出來。”

  沈念靜靜聽著,表面風平浪靜,其實,內心早已波濤翻涌。

  海家的人雇兇想殺她,她已經猜到了。

  海靜海平的事,她也想過是喬安安,可是,沒有實質性的證據,她不敢亂講。

  她很想知道,傅寒夜既然知道了這事,他想怎么處置喬安安。

  她也問了。

  許靜宜解開了她心中的疑惑:

  “我也問了余蘇,她說傅總好像暫時不想處置喬安安,因為,她剛剛失去了一條腿,又懷著孩子……”

  功過相抵,是這意思了。

  沈念冷笑了聲:

  “靜宜,你還說他是個好老公,今天,換作是我的話,可能就沒喬安安那么幸運了。”

  要說不生氣,是假的。

  沈念受了那么多的苦,那時的傅寒夜總是與喬安安膩歪。

  對她不聞不問。

  現在,真相浮出水面,他仍然站在喬安安那頭,在他傅寒夜心里,誰輕誰重,一目了然。

  許靜宜并不這樣認為:

  “念念,喬安安的確才為了傅總失去一條腿,而且,她父母又是為了救他丟了性命,喬安安從小成了孤兒,這份恩情,放在任何一個男人身上,都背不起,他暫時不處置,并不代表永遠不處置。”

  許靜宜不是當事人,她能理性分析,但是,沈念未必能理性去看待這件事。

  在監獄的那段時間,是沈念這輩子永難磨滅的記憶。

  她的落魄、不甘、屈辱、憤怒,全都是喬安安為她帶來的,本來剛剛對這個女人有的一絲好感,被許靜宜的話全部消失殞盡。

  QQ閱讀,百度頭條,抖音,全網都是傅寒夜要娶喬安安的新聞,下面一片贊嘆聲,都說傅寒夜是個有情有義的男人,而喬安安因失去了一條腿換來了一生的幸福。

  暮色四合,金芒灑下。

  沈念站在藥廳里,看著大屏上滾動的新聞,她麻木的心臟,再也沒有了知覺。

  許靜宜沒想到新聞出來的這很快,她有些擔憂地看著閨蜜。

  怕閨蜜做出傻事,沈念拿了藥上樓時,她緊緊地跟著。

  沈念還沒有從傅寒夜與喬安安喜結連理的事情中緩過來,剛走進病房,就傻眼了,行動不便沈坤并沒在房間里。

  余嫂也不在,她下樓拿藥時,是讓余嫂看著父親的。

  她放下藥,打開洗手間的門,里面空空如也。

  她迅速沖出病房,許靜宜也與她一起找人,找遍了醫院每個地方,都不見沈坤與余嫂的身影。

  深深的恐懼,立刻籠罩住了沈念。

  沈念跑到護士站,說了情況,護士也慌了,與她們一起找起人來。

  沈坤失蹤了,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找不到一點蛛絲馬跡。

  沈念差點攤軟下去,許靜宜扶住了她,“念念,別急,叔叔可能出去散步了。”

  “他的腿早就受了傷,他走不動,靜宜,我爸被人帶走了。”

  沈念的聲音,無助又帶著倉皇。

  她們在湘江找了兩天,警察也出動了,調了所有監控,根本沒看到沈坤半點影子。

  沈念撥通了李香蘭電話。

  女人聲音很不耐煩,“怎么了?”

  聽著那頭傳來的麻將聲,以及嘈雜的聲音,沈念殺人的心都有了。

  “你爸丟了,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李香蘭頓了頓,可能是沒想到沈坤會弄丟:

  “我一直在濱海,我怎么知道。”

  李香蘭的冷血,深深刺痛了沈念的心:

  “就算是丟只狗,也會著急吧,你與我爸十幾年夫妻,你就沒半點擔心嗎?”

  李香蘭笑了聲,不嗤道:

  “我與他,早沒半點情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心都在齊澄身上……”

  沈念不想再聽,她怕自己沖回濱海殺人。

  不等李香蘭說完,沈念掛了電話。

  傅寒夜不知怎么得到的消息,打電話過來了。

  沈念沒有接,傅寒夜的電話并沒有消停,聽不得那刺耳的鈴聲,沈念接了電話。

  “沈念,我已經讓人去找你父親了,你不要著急。”

  “謝謝。”

  客氣而疏離的聲音,讓傅寒夜很不爽。

  兩人都不再說話,安靜得能聽到彼此電話里的風聲。

  晚上,沈念回了濱海。

  八號公館,燈火通明。

  傅寒夜坐在客廳沙發上,面色冷沉如修羅,王朝站在他面前,沒有說話。

  聽到腳步聲,傅寒夜看向門口,冷厲的眸色,在觸到沈念蒼白如紙的臉時,緊繃的心慢慢松懈:

  “你回來了。”

  相較于傅寒夜的熱情,沈念態度很冷。

  傅寒夜揮手,王朝轉身離開,帶走了好幾名保鏢。

  沈念似乎并不想多說,提步上樓,男人起身,緊緊跟在她身后,她沒有理睬,她進了房間,幾天沒人住,房間里的冷氣,襲向她。

  傅寒夜怕她凍著,趕緊開了暖氣。

  溫暖的氣流,在空氣里流淌,也漸漸溫暖了沈念的身子,可溫暖不了她那顆冰冷的心。

  傅寒夜不敢動,就那樣與她保持著一步遠的距離。

  良久,沈念疲憊不堪的聲音,順著溫暖的氣流落入傅寒夜耳朵:

  “我本來沒有活下去的信念了,得知爸還活著的消息,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傅寒夜,余嫂是跟著我爸一起不見的,我就想不明白了,兩個大活人,能在大白天的被人弄走,還沒留一點線索,你說,誰有這么大的本事?”

  回答的她,只有溫暖的空氣。

  傅寒夜站在那兒,沒說話。

  滯悶的氣氛,流淌在兩人周圍,好半天,傅寒夜才用沙啞的聲音說:

  “相信我,我會把你父親找回來的。”

  沈念輕輕笑了,蒼白如雪的臉上,神情極淡極淡。

  “自從喬安安回來后,似乎每件事,我都挺不順心的。”

  她緩緩回頭,抬起的眸子看向面前的男人。

  男人的臉部輪廓,清新又干凈,能輕易迷倒一幫女人的神仙顏值。

  難怪能把大明星迷得團團轉。

  傅寒夜畢竟心里藏了事,他當然知道了沈念應該知道了自己與喬安安的新聞,他上前一步,試探地想握住沈念的肩,見沈念沒有反抗,他的手重重壓在了她肩頭,喉頭滾了滾:

  “那些新聞,都是炒作,等喬安安脫離險期,那些腦殘粉平靜下來,事情就過去了。”

  脫離險期?

  沈念的注意力,落到這句話上。

  “怎么說?”

  傅寒夜告訴她:

  “安安截了肢后,產生了不良反應,導致暈迷不醒,我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向大家宣布,她醒后,你會娶她,是嗎?”

  沈念的聲音很平靜。

  仿若說的事,與她無關一般。

  感受到沈念對自己的排斥,傅寒夜松了手,他煩躁地爬了爬發絲:

  “沈念,你應該知道,那群腦殘粉有多難纏,他們根本不會給你講道理,在她們的心中,喬安安就是她們的寶貝。”

  “我同意離婚。”

  沈念平靜的聲音,砸入空氣,幻化成了根根針頭,狠狠扎進了傅寒夜肺管子。

  “誰說我要跟你離婚?”

  沈念臉上的笑,比哭還難看:

  “你不跟我離婚,你怎么娶喬安安?”

  “我說了,都是假新聞。”

  傅寒夜吼起來:

  “只有這樣,才能平息這件事,風波過去,咱們照樣好好過日子。”

  沈念笑得言不由衷:

  “全網都知道的新聞,能是假的嗎?”

  傅寒夜無言以對,他心里也有怨氣,面對懷了他孩子的女人,他發不出來。

  “安安醒了,我會勸說她,讓她召開記者發布會,她會澄清這一切。”

  沈念并不贊同他的話:

  “在你心里,她就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女孩兒,傅寒夜,你憑什么讓一個為你丟了一條腿,毀了大好前程的女人,處處為你著想,你不想離婚,無非也是因為我肚子里的這個孩子,我把他生下來后,如果你想要,我把他給你。”

  即便是這樣說著,沈念的心都在隱隱地痛。

  她不知道,真到了那一天,她還能不能像現在這樣淡定。

  傅寒夜額角緊繃的青筋,鼓起來,看著特別嚇人。

  現在是他最難的時候,這個女人,為什么就不能與他站在一起?

  而是要這樣逼迫他。

  “你把她給我,他沒有媽媽,我到哪兒去給她找媽?”

  傅寒夜竭力隱忍,他不想與她吵架,他要做的事太多。

  她本來想說,喬安安不就是他媽。

  到底是忍住了,她無法想象,喬安安帶著她兒子的一幕,喬安安那種壞女人,一定不會善待她的孩子。

  她更不放心,把自己的親骨肉,給喬安安教。

  “你不想離婚,不就是想吃著碗里的,想吃著鍋里的。”

  傅寒夜咬牙:

  “你是這樣想我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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