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可怕的猜想,就好像一條吐著蛇信子的毒蛇,在她身體里不斷盤旋,漸漸占據她的大腦,控制了她的喜怒哀樂。

    她現在說出來的每一句話,臉上呈現出的每一個表情,都因為這個猜想,變得十分不理智。

    “你怎么了?”

    墨時謙看出她的不對勁,擰眉,聲音仍然很溫和,“快開飯了,你先下樓吧。”

    和黎敏珠之間的恩怨糾紛,他并不想牽扯到喬戀身上。

    更不想為了黎敏珠,和喬戀發生爭執。

    喬戀知道自己沒有事實依據,不好隨便拿來質問墨時謙,氣鼓鼓的生了會悶氣后,踩著拖鞋吧嗒吧嗒的走下樓梯。

    黎敏珠抬眸,朝著喬戀離開的方向,望了幾眼。

    繼而又低下頭,把撕碎的照片,全都攬到一處,開始拼湊起來。

    換在往常,作為準婆婆,她肯定得站出來說幾句好話。

    但現在,她沒有這個心情。

    水晶燈下,黎敏珠的每一根手指都纖細白皙,淡粉色美甲是前幾天剛做的,上面還貼著閃閃發光的細鉆。

    “啪!”

    一滴眼淚,毫無征兆掉落下去。

    她抬起手背,胡亂擦拭了一下,把眼妝都給弄花了。

    經過她的不懈努力,被撕碎的照片終于漸漸露出一小塊完整的區域。

    是十多年前的墨時謙。

    “時謙......”黎敏珠顫抖的手指,停留在這張臉的上方,卻不敢去觸碰,她甚至屏住呼吸,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再把記憶深處的這個人兒給驅散了。

    久久的凝視,一眼萬年。

    她的身后,墨時謙還沒有走。

    看到黎敏珠如此費神費力的去做這種毫無意義的小事。

    他漆黑的眸底,漸漸淌出化不開的冰冷。

    猶如隆冬時節,經過一夜風雪侵襲結了厚厚一層冰的湖面,再也聚不起半點溫度。

    只有無邊無際的寒意。

    他冷笑了一聲,這次沒再幼稚的用腳去踢。

    他轉身離開。

    黎敏珠聽到他的腳步聲,稍微直起上半身,“小九。”

    她突然喚了他一聲。

    男人邁下臺階的腳尖,幾不可查的停滯了一下,但只是稍縱即逝。

    “不管你相不相信,當年,我那么做,確實是有著迫不得已的苦衷。你恨媽媽沒關系,我只求你放過你自己,往后余生活得開心一點。”

    *

    墨家的晚餐,一如既往的非常豐盛。

    但餐廳里的氣氛,卻十分壓抑。

    就在半個小時之前,黎敏珠突然召集了一群傭人,幫她搬家。

    她要搬到老宅那邊,和墨老夫人同住。

    婆媳倆住一塊,感情好,平時也有個伴,本不算什么壞事。

    可也不知道為什么,伴隨著黎敏珠的離去,整個餐廳,乃至整幢別墅區的上空,似乎都籠罩著一團黑壓壓的烏云。

    再看看墨時謙和喬戀的臉色,都跟便秘了好幾天似的,又臭又硬。

    三小只何其敏銳,紛紛將小腦袋埋進碗里,真真正正的做到了食不言寢不語。

    就連向來聒噪的年年,也在嘴巴上裝了一道拉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