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小說網 > 劍開仙門 > 第五十四章 祖傳天生神力

馬車駛離之后,直到酉時也未停歇,一直到了戌時末刻才停在了一處山腳。

看起來山上住戶不少,只數那一戶戶的燈火,也不少于三四百家人了。

劉赤亭朝著山上望去,呢喃一句:“有種回了山寨的感覺。”

胡瀟瀟撇嘴道:“就你現在這樣,回哪個山寨都是山大王。”

少年人心中剛剛泛起的一絲郁悶,被身邊姑娘一句話輕而易舉的攪散。

二人靜靜站在山林之中,望著馬車。

馬車停靠之后,車夫便將馬拴好站在一邊。依舊像是塊兒木頭,一句話也不說。

馬車上儒衫中年人率先下車,可車上女子怎么都不肯下來。

只聽見女子罵聲之中略帶嗚咽:“你敢強拉我,我便死在車里!我不去!”

中年人語氣明顯帶著無奈,“不去怎么辦?這次你傷了你姨娘,下次是不是就要傷你爹了?大伯帶你出來是治病的!大蘇先生醫術遠近聞名,你總得讓家里人對你放心吧?”

未曾想女子突然大吼:“我沒病,你才有病,你們都有病!他就是怪我害死了娘,他就是想趕我走!”

胡瀟瀟與劉赤亭對視一眼,少女疑惑道:“真有病?”

劉赤亭咧嘴一笑,問道:“為什么來這里看病?難道山上有神醫?”

正說著,山路上出現了幾道身影,瞧見之時,劉赤亭與胡瀟瀟皆略微皺起了眉頭。

來人不過三個,領頭的是個青年人,灰衣披發。其身后跟著兩個模樣在十六七的女子,一人提燈一人捧著酒壺。

讓人想不到的是,青年人走過車夫之時,車夫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且,后方兩位女子,與車夫氣息幾乎一模一樣,也一樣雙目無神。

他走到馬車前方,對著儒衫中年人笑著抱拳:“方家主一路辛苦了,快快上山歇息吧。”

那位方先生先是作揖回禮,隨后便往馬車看去,呢喃道:“不知我家這丫頭的病,能治好否?”

青年一笑,“家師醫術這方圓數百余里的名聲還不能佐證?方家主且放寬心,方小姐的病,不過是失心罷了。”

結果馬車之中立馬傳來一句:“騙子!你才失心!”

中年人無奈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勞小蘇先生,我便不上山了,三月之后我來接人。”

說著便走去牽馬,青年人也沒阻攔。

反觀劉赤亭,此刻面色有些凝重。

天底下沒有一模一樣的兩道氣,先前在霍山幻術之中是最好的佐證。但……青年身后的女子,與那車夫,氣是一樣的!

“瀟瀟,他們的氣是一樣的……那就只有一個答案。”

胡瀟瀟點了點頭,“嗯,不是人。”

可是她已經恢復三境修為,也仔細查探過了,既沒有發現那三人是被鬼上身,也沒看出有被妖物攝魂。

奇怪了,這流放之地,怎么這么多事兒?

那位方先生騎著馬,在馬車外叮囑幾句之后,長嘆了一聲,旋即策馬離去。

馬車之上的女子抽泣不止,就是不下車。

此時青年身后手提酒壺的女子往前走了幾步,抬手將酒壺打開,只是在簾子前方一晃而已,沒出幾個呼吸,車上女子竟然自己主動走了下來。

青年人一笑,面向女子,輕聲道:“方小姐,隨我上山吧。”

女子木訥點頭:“好。”

胡瀟瀟皺著眉頭,沉聲道:“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咱們跟去瞧瞧。喏,貼上符箓。”

劉赤亭接過黃符,疑惑道:“以前怎么沒見過?”

胡瀟瀟心說以前畫不了啊!

“這叫匿蹤符,可以遮掩我們的身形,貼上之后他們就發現不了我們了。”

轉頭看向玄陽與赤翎,胡瀟瀟又道:“你們在這里等著吧,喊你們就來。”

劉赤亭覺得喊它們沒用,除了最早見識過它們掀翻一群黑云都之外,其余時間它倆除了吃就是吃。

“方才那個小蘇,應該是個煉氣士吧?”

登山路上,劉赤亭問了一句。但胡瀟瀟的注意力在沿途瞧見的村民身上。

聽到劉赤亭問話,她這才點了點頭,輕聲道:“是,洗髓巔峰,應該很快就能朝元二層了。”

劉赤亭注意到了胡瀟瀟略顯凝重的表情,便再次詢問:“你發現什么了?”

胡瀟瀟突然頓步,深吸一口氣后,呢喃道:“記不記得江州時我與你說過的魔宗之事?我小時候聽說的是,魔宗有三脈,煉血、煉魂、煉傀。而高家的手段,是煉魂之術。”

說話時,胡瀟瀟那雙桃花眸子是望著劉赤亭的。

后者微微一笑,呢喃道:“莫嘲人曾說我爹娘以人血修行對嗎?那是煉血之術吧?這些東西你不用難以開口,我嘴里叫著爹娘,但你知道的,我都沒見過他們。”

話鋒一轉,劉赤亭沉聲道:“你的意思是,馬夫以及這些村民,都是傀儡?”

胡瀟瀟點了點頭,“他們的氣是不是如出一轍?我小時候聽講故事,就說魔宗三脈之中,煉傀一脈最為神秘,因為他們以活人為傀!可是……爹爹也說了,那個魔宗早就被玉京門一位元嬰修士出手趕盡殺絕,他們的修行手段怎么會流落中土呢?玉京門做事一向是鏟草除根的,當年魔宗之人連被流放的資格都沒有,只在海上有零碎遺跡而已。”

還有,山人書鋪與玉京門,就沒發現魔宗在中土死灰復燃嗎?

胡瀟瀟想得很遠,可劉赤亭突然問了句:“那就是說,我們所見的氣完全一樣的人,其實早就死了對嗎?”

胡瀟瀟只能點頭,“這些人目光呆滯,只聽令行事,我實在是想不到別的了。要是師父在就好了,他見多識廣,肯定是知道的。”

也是此時,那些個神色呆滯的村民,突然之間像是收到什么召喚似的,開始快步往上方一處有火光的地方趕去。

兩人對視一眼,各自一步躍出,落在了高處一座木架之上。

而那位戴著白紗的女子,此刻卻被兩個女子攙扶著,往火堆前方的一處淺水潭走去。

水不深,至多沒過腳踝,就是一個圓形水池,只不過池子底部不知是用什么砌成的,隱隱約約有綠色光華外露。

女子走入水池中央之后,很快便又有一群神色木訥的童子上前,圍在了水池周圍。

劉赤亭沉聲道:“這些孩子的氣不一樣,他們應該只是像那女子被什么迷失心智了。”

言下之意便是,這些孩子都是真正的人,活人!

而此時,灰衣披發的青年沖著后方木殿恭恭敬敬抱拳:“師父,人準備好了。”

一道女子聲音自大殿傳出:“嗯,這是十幾年來最適合的一副皮囊了。”

那位大蘇,是個女人嘛?

正想著呢,木制大殿之中,走出來了個佝僂老者,分明是個男人啊!

劉赤亭眉頭一皺,“這老頭兒的氣……與他的肉身不是一回事!”

胡瀟瀟冷冷一句:“是一回事就怪了!這肉身之中,藏了個女人魂魄!那道魂魄現在要換肉身,她要奪舍那個女子!小心點,那道魂魄多半是陰神所化,生前最低恐怕都是三境巔峰!”

此刻下方,灰衣青年緩緩轉身,淡淡然一句:“開始吧。”

說話之時,圍在水池周圍的那些孩子,竟然各自從袖中取出一柄匕首且高高舉起,沒有絲毫猶豫,便往自己胸口刺去。

無需多言,兩人以最快的速度同時出手。

胡瀟瀟一步邁出,懸停水池上方甩出數道定身符將那些孩子定住,同時并指劃出一縷霞光,以劍氣將水池洞穿。

劉赤亭則是一拳砸向灰衣青年,輕而易舉便將其擊飛出去,再一轉身,一拳裹挾熾熱劍氣,轟向老者。

先后兩聲巨響,就在電光火石之間,等二人皆站定時,那座木殿轟然倒塌。

水池中的女子突然一聲尖叫,劉赤亭理都沒理,胡瀟瀟則是趕忙落下身形,抓住女子手臂,聲音極其溫柔:“沒事沒事,別怕,我們看見了手帕,救你來了。”

劉赤亭沒空回頭,右手已經伸向背后,緊緊抓住了劍柄。

因為木殿之中,那股子氣息尚未消失,且……氣勢越發的高,甚至與玉京門那個女子有的一比!

胡瀟瀟自然察覺到了廢墟之中的元炁流轉,面色同樣變得凝重。

又是數道符箓發出,周圍那些孩子身上便又各自多了一道符箓。

已重回三境,胡瀟瀟畫符再無之前那么吃力了。

“跑!”

話音剛落,水池邊緣那些孩子竟是憑空消失,胡瀟瀟本想拉著身邊女子起身離去,可她無論怎么用力,就是拉不起她。

也是此時,胡瀟瀟只覺得后背發涼,因為不知何時起,一道佝僂身影已經站在了自己身邊。

明明是個老漢,開口之時,卻是女人聲音。

“本以為這個已經是一副好皮囊了,未曾想還有更為上佳的。跑?你們跑不掉了。”

胡瀟瀟深吸一口氣,猛然抬手,流霞劍氣爆射而出,但那老人只是略微偏了偏頭,劍氣竟然全被他躲過去了。

但借此時間,胡瀟瀟拉著女子瞬間挪出去數十丈。

下一刻,有少年單手持劍如疾風一般刺來,但老者也只是略微轉身便躲過一擊,隨后只是輕輕抬手以手背甩向劉赤亭。

只聽見咚一聲,少年如同斷線風箏,竟是就這樣被砸飛百丈!

胡瀟瀟大喊一聲:“劉赤亭!”

老者本來彎著腰負手在后,慢悠悠往胡瀟瀟那邊走去。但胡瀟瀟大喊了一聲之后,他的步子竟是頓住了。

他緩緩轉過頭,渾濁老眼死死盯著自廢墟中爬起的少年人,竟是有些怔怔出神。

劉赤亭啐了一口血,搖頭道:“我沒事,好大的力氣,比我力氣大多了!”

這老人根本沒有幾分元炁,自方才到現在,都是只靠肉身便能穩穩壓制二人。

況且劉赤亭能清晰感覺到,這巨力來自于老人體內的那道氣息,并非這老邁肉身自有的!

與此同時,一身灰色長衫的青年,自遠處緩緩爬了起來,口中鮮血不住的往外翻涌。

“哪里……哪里來的壞事的?去幾個把那些孩子給我抓回來!剩下的,給我抓住他們!”

一直以來站在周圍活像木頭的村民,在聽到青年說話之后,雙目竟是不約而同變的通紅,近百人竟然全有了二境氣息!

胡瀟瀟沒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臉上苦兮兮。

這下可以確定了,這些都是以秘法煉制的人傀。

轉頭看了一眼劉赤亭,胡瀟瀟深吸一口氣,輕輕拍了拍身邊女子后背,沉聲道:“跑!能跑多遠跑多遠!”

話音剛落,那女子竟然也被瞬間挪走,不知去了何處。

老者見狀,微微瞇眼,一步走出,周遭數十丈震顫不止。

胡瀟瀟撇了撇嘴,本姑娘重回三境了,想碰到我?你想得美!

隨手又是一道符箓祭出,老者分明一拳砸在了胡瀟瀟身上,但整個人卻穿了過去。

再一轉頭,胡瀟瀟已在劉赤亭身邊。

少女本來得意洋洋,沖著劉赤亭一笑,意思是瞧瞧我厲害吧?

可她剛剛咧出個笑臉便清楚看見,一雙渾濁老眼已然正對自己,且拳頭高高提起,直向劉赤亭而去。

沒等到胡瀟瀟開口,劉赤亭已然運轉劍氣抬起胳膊攔去。

就這一拳,少年少女被齊齊砸飛,在那股子嚇死人的巨力之下,劍氣都扛不住。

老者冷冷開口:“我自己來,其余人修復祭壇,你去將方謠抓回來。”

灰衣男子點了點頭,他的眸子竟然也變得通紅,修為境界瞬間拔高至二境巔峰,踏著風便離去。

劉赤亭沒忍住啐了一口鮮血,沉聲道:“你先走。”

胡瀟瀟都沒理會他,只是皺著臉望向佝僂老者,一身怒氣幾乎是遮掩不住。沒把別人嚇到,先把劉赤亭嚇了一大跳。

怎么回事?你這么生氣干什么?我劍身符箓與身上符箓都沒去掉呢。

胡瀟瀟面色陰沉到了極點,一身劍氣變得沸騰,像是披戴霞光。

“我打他可以,別人都不行!你還當著我的面打他!”

老者面無表情,由頭至尾只盯著劉赤亭。

“小子,力氣不小啊?報上名來。”

劉赤亭抖了抖肩膀,同時并指劃過未名劍身,頓覺整個人輕巧許多。

“我叫劉赤亭,力氣是天生的。”

老者面色不改,皮囊之下的女子聲音很平淡,沒有惡意的那種平淡。

“是嗎?我的力氣也是天生的,祖傳天生神力。”

老人干癟面孔之上,嘴角微微咧起。

“比比誰的力氣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