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婁山,地處燕地東南,因山下有魔氣和土靈氣同時噴發,以至于整座山峰常年彌漫著黃黑之氣。
這是魔傀宗最大的三處魔晶石礦場之一,平時且有重兵把守,太極門爆發大戰之后,山上更是禁制全開,戒備森嚴。
山南深處的一座巨大巖洞里,一團漆黑的魔氣緩緩轉動,隱約可見一人端坐其中,正在吞吐元氣。
忽然,桌上一塊信符亮了起來,魔氣中的那人停了下來,手一招,信符飛起,落入掌心。
他口里喃喃了幾句,收了功法,走出法陣。
此人全身赤裸,只穿了一條犢鼻短褲,目光陰冷,正是魔傀宗少宗主莫人杰。
一刻鐘后,洞府前院,莫人杰已經錦袍玉帶,收束整齊。
這里和他練功房截然不同,布置雅致,地面鋪著柔軟的獸皮,四墻先用竹木鑲嵌遮擋,再懸掛著四幅字畫。
屋子正中一張丈二寬的牙床、前面依次是銀紅撒花椅、高幾、茶臺。
高幾上擺著美人觚,觚內插著時鮮花卉。
乍一看,還以為是王侯貴胄的書房精室,誰能想到此間乃是大山深處的石洞。
一名黑衣大漢走了進來,左臉頰一道酒盞大小傷疤,他恭恭敬敬抱拳施禮,“屬下見過少主。”
莫人杰甚是客氣,伸手相讓,“張大哥,請坐。”
“少主面前,哪有屬下坐的份。”
莫人杰嘆了口氣,“我還算什么少主,都發配到荒山野嶺來挖礦了,被廢不過早晚之事,坐吧。”
黑衣大漢依然沒有入座,直挺挺站著,“少主,我這趟是陪八爺來運魔晶石的,時間匆忙,一會就要趕回來。”
莫人杰點點頭,“你說正事。”
黑衣大漢湊近一點,低聲道,“老祖之前一直在閉關,但五天前忽然召見了莫大,談了整整一個下午。到了晚上,老祖似乎蠻高興,還很少見地喝了幾杯酒。”
莫人杰身子一震,急忙抬頭,“莫大是一個人去見老祖的嗎?”
“不是,他還帶了個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
莫人杰雙目圓睜,“是那個叫莫愁的女孩?”
“是!”
莫人杰頓時如戳破了的氣球,整個人癱在椅子里,他雙手死死攥著椅子的把手,“吱吱”作響。
好半天,他才咬牙切齒,“看來傳聞是真的了,老祖要廢了我,另立少主。
這也難怪,莫大雖然殘廢了,但誰也沒想到,他居然生了個好孫女。”
黑衣大漢輕聲道,“莫愁姑娘是極為罕見的天陰魔體,因此只修煉了基礎功法,就筑基成功。”
“哼!天賦好又如何,我輩能夠結丹的,哪個天賦會差!她雖是天陰魔體,但悟性就很強嗎,能吃苦,有韌性嗎?
而且修煉還要看機緣,她將來能走到哪一步,尚未可知呢!”
黑衣大漢點點頭,“少主這話不假,再說廢立少主乃是大事,關系到宗門未來,所以老祖應該還在猶豫,沒有下最后決心。不過...”
他說到這里,停了下來,沒有繼續往下說。
“不過什么?張大哥,你在我面前還支支吾吾么?”
“是!少主,以小人的揣摩,恐怕老祖更偏向莫愁姑娘多一些。”
他沒有說為什么,莫人杰也沒問,但他對黑衣大漢的話深信不疑。
這位黑衣大漢乃是侍奉老祖多年的貼身侍衛,摸得清老祖的心思。
自己可是花了偌大的代價,才買通此人,將之綁到自己這條船上。
莫人杰急躁地在屋中轉了兩圈,忽然停下問道,“張大哥,你覺得此事該如何處理?”
黑衣大漢手一揮,做了個斬首的動作,“不過是個剛筑基的女娃娃,很容易對付...”
莫人杰沉思良久,緩緩搖頭,“不行!老祖精明過人,他難道不知什么人會殺莫愁?
即使你我不留下任何把柄,他依然不會放過,一搜魂,什么都暴露了,到時,你我只怕生不如死...”
黑衣大漢想到親眼所見,莫老怪折磨仇敵的法子,頓覺后背直冒涼氣。
“那少主有什么好法子?”
“今天先不急,我不能暴露張大哥你。等過兩天,想必老祖召見莫愁之事就漸漸傳開了,我再回魔像山求見老祖。”
黑衣大漢一愣,“少主,你應該知道老祖并非言辭可以打動,而且他沒召見你,你擅自去見他...”
莫人杰冷冷一笑,“我當然知道老祖非言辭可以打動,別說言辭,就算你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他也無動于衷,反而更加看不起你。
老祖最講實用,你有本事,違抗命令去見他,他也不會怪你,我這次準備帶上我的靈傀。”
黑衣大漢驚喜道,“少主,難道說...”
莫人杰嘴角露出一絲得意,“沒錯,我的本命傀儡上次被姓石的狗賊打傷,但因禍得福,三年下來,已晉階到了靈傀。”
......
五天后,魔像山,蝎子嶺,莫人杰畢恭畢敬從洞府里退了出來。
外面陽光明媚,莫人杰忍不住吐了口氣,臉上露出了一絲輕松的笑容。
果然,如他所料,當他求見老祖時,老祖很是冷淡,甚至大聲呵斥,如何不經宣召,擅自從南婁山回來?
但是,等莫人杰說到本命傀儡晉級靈傀時,莫老怪立即眼睛一亮。
培養出靈傀,那可是所有傀儡宗門修士夢寐以求的!
“是否灌靈成功?”
“回老祖,已經成功了。”
“快,拿出來給老夫看看。”
“是!”
莫人杰一張口,從嘴里吐出一物,那東西迎風見長,化為一尊和莫人杰一模一樣的人身。
莫老怪圍著傀儡轉了幾圈,又親手試驗了一番,確實是靈傀不假!
“很好,很好”莫老怪頗是高興,“魔傀宗自開宗立派以來,能修成靈傀的,就不足十人,而如你這般,在金丹期就煉造出靈傀的,更是第一個。”
靈傀修煉得越早越好,因為靈傀被灌靈之后,已經相當于主人的身外化身,有了一定意識,能自行修煉,并且可以反哺主人。
此外,莫人杰這具傀儡的本體是鬼首烏,至木之精,既不存在壽元的顧忌,且是自愈之體,上次石楓砍了這具靈傀一只手臂,事后很快就長了出來。
只要沒被徹底摧毀,靈傀都能回復如初,這點天賦比莫老怪的九臂妖熊還要強。
莫人杰這次晉見之后,雖然莫愁還是作為天才弟子召入宗門,并直接拜在老祖門下,由其親自培養,但魔傀宗更換少宗主之事卻擱置下來了。
一個月后,莫老怪主動召見莫人杰,他沒有廢話,直接開門見山。
“人杰,我有件事要交代你去做。”
“是!老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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