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小說網 > 錦衣長安 > 第四百五十七回 女裝大佬
  謝孟夏才不管什么親哥表哥,他是個有熱鬧看就六親不認的主兒,捏著螺子黛走到冷臨江跟前,揚了揚手,威脅道:“別動啊,別亂動,戳到眼睛了你就不能再找小娘子了。”

  冷臨江翻了個白眼兒,嘶吼道:“被你們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我哪還有臉面去找什么小娘子,你還是戳瞎了我吧。”

  這么一吼,謝孟夏反倒不敢下手了,停在冷臨江面前,猶猶豫豫的。

  韓長暮挑了下眉:“是不是打暈了能好畫一些?”

  這話也不知是在問誰,但也沒有等來誰的回答,程朝顏便心領神會,一掌劈在了冷臨江的脖頸上。

  冷臨江猝不及防的悶哼了一聲,軟軟的攤在了胡床里。

  這下子可方便了,連按都不用按著了,包騁滿臉錯愕,沖著程朝顏伸了下大拇指。

  他記住她了,下手這么狠的人,以后要離遠點。

  包騁和程朝顏二人扶著冷臨江的臉,讓他的臉正對著銅鏡。

  謝孟夏把妝奩里的瓶瓶罐罐拿出來擺的滿妝臺都是。

  琳瑯滿目形狀各異的瓶瓶罐罐令人嘆為觀止,看的包騁目瞪口呆,一臉的沒見過世面的小家子氣。

  芙蓉粉茉莉粉桃花粉,足足集齊了春夏秋冬一年四季的各種花卉。

  胭脂按照紅色的深淺整齊的排在盒子里,里頭還調了花汁,一打開便是馥郁幽香,

  口脂裝在拇指粗的小圓盒里,每次取用都正好只能在指尖蘸取一點,既不會畫出嘴唇,又不會用不完浪費。

  至于畫眉的,從螺子黛到青黛,足足擺了滿滿一盒子。

  甚至謝孟夏還拿出一柄細薄鋒利的匕首,三指捏著,在冷臨江的眉毛上輕輕刮了幾下,將蹙眉改成了細眉。

  包騁嘆為觀止的嘖嘖舌,這謝孟夏是個人才啊,看看這家伙什兒齊全的,看看這手法熟練的,比后世的那些美妝博主也不差什么了。

  經了謝孟夏的手這么一捯飭,鏡子中的那張臉,就像是被易容了一般。

  兩道婉約朦朧的遠山眉,一張膚若凝脂艷若桃李的芙蓉面,朱唇上只抹了顏色極淡的口脂,便已經嬌艷欲滴了。

  謝孟夏還手賤的在冷臨江緊閉的雙眼上動了些手腳,眼尾掃了朦朧輕紅,不用他睜開眼,便可以預見到是何等嫵媚的風姿。

  真真是一個嬌滴滴的美嬌娘。

  唯獨是脖頸上凸起的喉結有些煞風景了。

  韓長暮對謝孟夏的手藝滿意極了,連連點頭:“殿下果然是好手藝啊,殿下帶衣裳來了嗎?”

  謝孟夏笑道:“帶了帶了,我還帶了好多呢。折云,快,把衣裳送進來。”

  話音方落,折云便抱著一摞疊的整整齊齊的衣裙跑進來,一眼看到冷臨江時,他險些撲到在地。

  他深吸了一口氣,才沒有笑噴出來,將衣裳擺在了床上。

  謝孟夏一眼望過去,挑了一身嫩的能掐出水來的衣裙,笑的快要背過氣去了:“就這個吧,正好可以遮一遮云歸的喉結。”

  韓長暮點頭。

  何彩便和折云一起,將冷臨江撥了個精光,換上了那身包的還算嚴實的裙衫。

  謝孟夏最后給冷臨江梳了個墮馬髻,沒用金釵之類的發飾,只點了幾枚花鈿在發間,看起來既嬌俏嫵媚又婉約含蓄。

  冷臨江醒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銅鏡中自己的這張臉,他險些再度被嚇暈過去,沖著謝孟夏悲痛欲絕的大喊:“殿下你,我,你打死我吧。”

  謝孟夏哄道:“別哭啊,別哭,哭花了妝還得重新畫。”他把銅鏡挪了挪,正對這冷臨江的臉:“你看,這多好看,我的手藝多好啊。”

  冷臨江放棄了掙扎,閉了閉眼,再睜開,恨聲道:“什么你的手藝好!明明是我的底子好!”

  謝孟夏笑瞇瞇的連說了好幾個好字,把冷臨江拉開,自己坐在了胡床上,朝何彩和折云招了招手:“來,看明白了嗎,就照這個模樣的,給本王也畫一個。”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半晌沒人說話,也沒人動。

  韓長暮抽了抽嘴角:“殿下您這是要?”

  謝孟夏道:“這么大的熱鬧,怎么能不帶著我呢,我也要去。”

  韓長暮哽了一下:“殿下,有危險。”

  謝孟夏抬手一指冷臨江:“有云歸保護我。”

  冷臨江咽了口唾沫,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在旁邊添柴拱火:“對,給殿下畫上,我保護殿下,快,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

  韓長暮抿了抿干干的唇,臉黑如鍋底。

  包騁和程朝顏面面相覷。

  這是在干什么,唱戲嗎,還是換裝舞會。

  靜了片刻,韓長暮終于一錘定音:“行,給殿下畫上,云歸,殿下就交給你了,我會帶著人在外頭接應你。”

  冷臨江也收起了嬉笑神情,重重點頭:“你放心。”

  謝孟夏趕緊提醒冷臨江:“你點頭的時候慢點,你頭上那些花鈿可貴著呢,還有啊,你走路的時候慢著點,溫柔點,這裙子可是緙絲的,一踩就脫絲了,對了,你千萬不能揉眼睛啊,那眼妝一揉就花了。”

  冷臨江不耐煩了,橫了謝孟夏一眼:“再廢話,就不帶你去了。”

  臨近晌午,兩輛灰棚馬車從韓府的角門駛出來,前頭那駕趕車的人是那啞巴車夫陳小六,后頭那駕則是金玉親自趕車。

  冷臨江和謝孟夏坐在后頭的馬車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兩個千嬌百媚的姑娘,撲哧一下笑出了聲。

  兩輛馬車行的飛快,從明德門出,一路急行便上了官道,車轱轆轉動如風,幾乎成了一道殘影。

  官道上的其他車隊紛紛退讓,唯恐避之不及。

  有人注視著馬車遠去的殘影,疑惑不解的問著旁人:“這長安城是出了什么事了嗎,怎么這兩日出來的車馬行人,都急的火上房一樣?”

  有人若有所思的一嘆:“八百里加急也不過就是如此了吧?”

  還有人似乎從瘋狂轉動的車輪中窺得了一絲真相,高深莫測道:“這天下,怕是要亂了。”

  不管旁人怎么想,這兩輛馬車風馳電掣一般,趕到四十里外的茶棚時,艷陽還高懸在湛藍的天上,沒有西斜之勢。

  馬車停在空無一人的茶棚外。

  一身小廝打扮的韓長暮和包騁從前頭那輛馬車上跳下來,只看了茶棚一眼,便疾步走到后頭那輛馬車外,小心翼翼的扶著冷臨江和謝孟夏下了車。

  二人穿著一身曳地的繁復長裙,走起路來總覺得裙角絆著腿,不那么利索,頭上的裝飾已經極為簡明,但冷臨江仍覺得重的抬不起頭來。

  他一邊走一邊碎碎念,滿腹的哀怨。

  謝孟夏翹著手指點了一下冷臨江的額頭,掐著嗓子說話:“哎呀,你念叨什么啊,人家的家底兒都給你掏出來了,你還在這抱怨。”

  冷臨江一陣惡寒,瞪了謝孟夏一眼。

  包騁看著茶棚,食案條凳還是昨日那樣的擺放,茶棚里打斗的痕跡仍在,他低聲對韓長暮道:“大人,這里還是和昨日一眼,沒有變化,應該是沒人來過。”

  程朝顏和金玉在茶棚內外仔細的搜了一遍,回到韓長暮身邊回稟道:“大人,沒有人,茶棚里的灶火也早就熄滅了,鍋里的水都涼透了。”

  韓長暮慢慢走到那幾棵巨大的榕樹下,看到地上的馬蹄印子,他轉頭問包騁:“這邊是昨日那群人拴馬的地方?”

  包騁連連點頭,指著最外頭的那棵榕樹道:“卑職和阿杳的馬就拴在那棵樹的底下,那一群人的馬匹就拴在這幾棵樹下。”

  韓長暮蹲下身來,看到稀稀疏疏的幾團泥土印子已經干透了,這些馬蹄印子被踩的凌亂不堪,有些重疊在了一起,不太容易分辨。

  但他還是在為數不多的幾個清晰的馬蹄印子中看出,這些馬匹的馬蹄,比姚杳和包騁的馬匹的馬蹄,要大上一些。

  姚杳和包騁所騎的馬匹,都是內衛司里的,是太仆寺精心培育的良駒,雖比不得專門培育的戰馬那般強壯兇悍,但因是要供給驛站是用,也是精心挑選了腳力和耐力俱佳的馬匹繁育的。

  他微微皺眉,太仆寺里的馬匹,怎么會看上去要比水匪的馬匹弱一些呢。

  他靈光一閃,問包騁:“你是說他們的馬腿粗,屁股也大?”

  包騁不明就里的點頭:“是,皮毛油光水滑的,看著漂亮極了。”

  韓長暮心中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說不清也道不明,但詭異的令他心驚肉跳。

  他抿了抿唇,沒有多說,吩咐金玉道:“去迎一迎查問村子的那些人,晌午傳信讓他們來茶棚,怎么現在還沒有來?”

  金玉應了一聲是,翻身上馬,疾行而去。

  冷臨江提著裙子,唯恐在裙角上沾了灰,快步走到韓長暮身邊:“久朝,我們倆是扮上了,可怎么才能讓那些水匪來抓我們啊?”

  韓長暮目視遠方,艷陽的光芒變得不那么明亮了,他瞇了瞇眼:“不急,等查問村子的人回來再說。”

  冷臨江淺淺的透了口氣:“久朝,我這本來就自身難保,現在又多了個漢王殿下,我怕我,護不住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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