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日思夜想的趙政終于回來,虞太后不禁情難自已,也不顧自己身上鳳袍沉重,頭上鳳冠累贅,蓮步輕移,快步朝著他走來,略帶哭腔的喊道:
“陛下,你可回來了!”
“你不在的這些日子,朝堂真是難以操持!”
見到虞太后過來,趙政連忙翻身下馬,輕輕抱住虞太后一雙玉臂,感激的說道:
“朕遠征在外的這些日子,多虧太后主持朝政了。”
“朕知道太后并不善于治理朝堂,這段時日,定是吃了不少苦頭吧?”
虞太后還未開口,一雙鳳眼便已經通紅通紅,俏臉上寫滿憂愁,足見她承受了多大的壓力,受到了何種的摧殘。
“陛下這一去便是一年,本宮一介女流之輩,如何能治理偌大的廟堂?”
“多虧有穆相一旁相助,本宮才能勉強維持大乾的秩序,只是陛下再不回來,這家國天下,恐怕就要亂套了......”
趙政聞言深知虞太后的不容易,抬起手來,幫助她理了理被風吹拂凌亂的云鬢,貼著她晶瑩玉雪的耳朵,小聲說道:
“太后辛苦,等回去之后,朕好好犒勞犒勞你。”
虞太后聞言抿嘴一笑,她方才這般幽怨,一方面是因為治理大乾的確勞心勞力,是個苦差事,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宮中寂寞孤獨,缺乏個說知心話兒的人,這才心生怨念。
聽了趙政這句話,她頓時覺得之前的委屈都煙消云散了,兩眼的淚水也收住了,嬌聲在趙政的耳邊“嗯”了一聲。
這一聲差點讓趙政把持不住。
好在關鍵時刻,宰相穆遠越眾而出,朝著趙政恭順行禮道:
“微臣穆遠,恭迎陛下凱旋!”
“恭賀陛下擒獲了楊乾坤這逆賊,又遠征扶桑,為我大乾開疆拓土!”
“陛下實乃大乾不世出的一代雄主!這一場戰役,注定將在我大乾青史上,寫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趙政聞言不禁好笑道:
“穆相,怎么一年不見,你也學會溜須拍馬了?這一套本事是不是從虞太后那里學來的?”
穆遠連忙擺手道:
“陛下說笑了,老臣哪里是在溜須拍馬?這一切都是老臣的肺腑之言啊!”
趙政與這位老搭檔久別重逢,心中自然是開心的,再仔細一看,只見穆相原本就花白的頭發,如今已經全白了,頭頂的位置甚至都已經禿了,沒剩下幾根毛發,簡直如干旱的草原一般。
他不禁感慨道:
“穆相如今頭發已經全白了啊,這發量也是日漸稀疏。”
穆相苦笑道:
“歲月不饒人啊......”
趙政卻搖頭道:
“怕是案牘催人老吧?”
之后他不禁問道:
“對了,穆相,朕不在朝中這些日子,大乾到底發生了什么大變故?能讓穆相用上這三個字的,必定是顛倒乾坤之大事吧?”
穆遠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朝著不遠處指了指,輕聲道:
“還請陛下自己看吧......”
結果話音未落,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聲凄厲的哭喊:
“陛下!”
“還請陛下,為臣妾做主!”
趙政抬頭看去,卻是凜然一驚!
只見許久未見的北莽公主黛綺絲,以及她的母親伊蓮娜,兩位美女穿著一身素縞,銀裝素裹的出現在了隊伍的旁邊。
雖說這兩位美人都是膚白勝雪,一襲白衣的確顯得超凡脫俗,俊秀不凡,但顯而易見,她們穿白衣,并未是為了臭美,而是有別的含義。
她們身上的白衣,是喪服!
她們剛剛失去了親人!
趙政轉身走向她們,連忙問道: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你們速速與朕說來!”
只見黛綺絲淚流滿面,跪倒在趙政的面前,抱著他的雙腿泣不成聲。
她的母親伊蓮娜稍顯冷靜,同樣在趙政面前跪倒在地,緩緩說道:
“請陛下原諒我們母女在迎接陛下的大喜日子,穿上這一身素縞!”
“我們母女也是不得已如此。”
“因為我們母女......亡國了!”
“此時此刻,我們母女已經是亡國之人了啊......”
趙政聞說此言,不由得心中一驚:“什么?”
“亡國了?”
既然此時大乾依然好端端的屹立在世界東方,那么伊蓮娜口中的“亡國”,說的就必然不是大乾亡國。
她和黛綺絲除了大乾的國籍之外,還有另一重國籍——北莽。
也就是說,伊蓮娜口中的“亡國”,亡的應該是北莽。
“北莽亡國了?”
趙政再度問道。
伊蓮娜此刻也是眼眶濕紅,嬌軀顫抖,恥辱且悲憤的說道:
“不錯,北莽亡國了!”
“就亡國于半月之前!”
黛綺絲則聲音嘶啞的說道:
“陛下,我的父汗——伊稚邪,也在這場亡國之戰中兵敗被殺!他的頭顱,還被殘忍的仇敵砍下來當作裝酒的酒壺!”
說到這里,黛綺絲雙手攥拳,渾身顫抖,一雙眸子里仿佛能噴出熊熊的烈火,她大聲的喊道:
“請陛下借給我騎兵十萬,我要殺回北莽!殺回生我養我的草原!我要親手殺了那些仇人,砍下他們的頭顱!用他們的項上人頭,為我的父親祭奠!”
聽完母女倆的一番話,趙政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一年之前,北莽還是橫亙在大乾以北草原上的強大民族,雖說剛剛被趙政滅掉三十萬大軍,大傷元氣,但依然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有著巨大的潛力。
可短短一年之后,這強大的民族居然遭遇了亡國滅種的厄運,他們的首領伊稚邪,也被砍下頭顱,做成了酒具!
這是何等的無常!又是何等的突然!
在這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