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墨疑惑地抬眼看了安然一眼，小姑娘還是一副古井無波的眼神，木木地看著她。
看安然的樣子，她顯然是明白發生了什么的。
在目睹了一切之后，第一句話卻是想要讓寧墨打她爸爸一頓...
這其中的緣由，很難不讓人多想。
寧墨將安然拉到一邊，找了個隱蔽的地方，將安然的袖子和褲腿挽起來，仔仔細細檢查了安然四肢的情況。
的確有一些淤青的傷痕，而且多半是新傷夾著舊傷，越是不容易顯露在外面的地方，也就越多。
有些淤青已經變成了青色，有的卻還是深紫色，夾雜著紅痕。
寧墨心疼地看了一眼，手指運力，輕緩地揉在那些快要散開的淤青上，幫助淤青更好地消散。
安然還是面無表情，似乎那些傷已經帶來不了什么感覺了。
寧墨仰頭摸了摸她的小臉，問道：
“這些都是你爸爸打的嗎？”
沒想到安然搖搖頭，很是平靜地說：
“這些是媽媽打的。”
此言一出，寧墨和857心里更有些不是滋味。寧墨追問道：
“那她為什么要打你？”
寧墨裝作從兜里掏出化瘀藥膏的樣子，拉著安然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857則是負責望風，順便看管倒在地上的老頭。
安然低頭看著寧墨為她擦藥膏，另外一條小腿無意識地蕩悠著。
寧墨擦藥膏的動作很是認真，藥膏剛擦上的時候會有些冰冰涼涼的，寧墨便會用指頭將藥膏化開，一直到藥膏變得溫熱，才會涂下一個地方。
安然愣愣地看著寧墨低下的頭，因為寧墨半蹲的原因，安然只能看見寧墨頭頂圓圓的發旋。
還有發尾...似乎還帶了汗珠。
安然這才想起來，寧墨那會似乎是急急忙忙跑過來的，而且到了之后直接就給了老頭一腳...
如果不是因為一直關注自己這邊的情況，寧墨也不會來的這么快。
安然突然開了口，聲音還是平靜無比，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
“有時候是因為跟我爸吵架，就會打我。”
“有時候是自己不順心，受了氣...”
“有時候是沒有理由的，可能因為我做了錯事，就會拉過來揍我一頓。”
“我媽說了，她打我都是為了我好...可我知道，不是這個樣子的...”
寧墨抬頭看著安然，小姑娘卻迅速扭過了頭去，沒有和她對視。
雖然挨打已經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但說起來的時候，安然還是會覺得難過。
哪怕媽媽是那么說的，自己也一直試圖那么自欺欺人，但是真正將家里的事情說出口的時候，她還是感覺到一種深深的無力。
寧墨再次低下頭，將安然的褲子挽到了膝蓋。繼續耐心地抹著藥膏。
讓她沒想到的是，膝蓋上的淤青比小腿上的更多！不僅膝蓋窩，甚至前面的骨關節的地方，都有新舊交疊的挨打的痕跡。
“那你爸爸呢？他又做了什么？”
寧墨特意沒有抬頭詢問，避免眼神交流之后，能讓安然感到更放松和安全。
有了之前的交流，安然這次開口沒有那么慢，繼續輕輕緩緩地講著，童音還不失稚嫩。
“我爸爸...他總是碰我。”
“他說這也是為我好，可我總覺得，不是這樣的...”
“摸你哪里？”
寧墨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冷意，安然的語氣有些遲疑，似乎在回憶。
接著，指了指自己上身和下身的幾個位置，茫然道：
“這幾個地方。爸爸總是趁著沒人的時候。我很難受也很害怕...”
【這是什么家庭啊！我實在是忍不了了！小姑娘生在這種家庭里，真是太可憐了！】
安然似乎想起了家里那些回憶，于是斷斷續續地給寧墨講著。
寧墨和857越聽越覺得怒氣洶涌，但為了場面，卻不得不壓抑著。
857已經檢測過了，安然的確沒撒謊，那就說明——
她說的都是真的！
那次她在天臺，這次她沿著景觀河，都是實實在在想要自殺的！
生活在那樣一個家庭中，對于一個孩子來說，除了自殺，似乎也很難得到解脫。
因此，這也就解釋了安然聽完寧墨的講述后，為什么要說
“我寧愿沒有父母”。
在知道老頭將要對她做的可怕行徑之后，卻還能面不改色地看著。
因為在她這個年紀，她所遭受到原本就已經很多了！
甚至那些讓人痛苦不已的傷害，有些還是她的家人帶來的！
寧墨將安然胳膊和腿上的傷痕全部涂了一遍藥膏才站起身來，修長白皙卻帶著傷疤的手輕輕揉了揉安然的腦袋。
“都會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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