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朝也察覺到了這一點,于是在期中考試結束后,主動提出帶她出去玩。
“我們去哪兒呢?”她問。
現在剛剛五月初,季節很適宜外出踏青,周朝也這么提議著,去郊外的公園散散心,然后爬爬山。
西洛點頭:“行。”
他們約在周六,周朝在門口等著她。
他們穿的都很輕便,包都沒背。
匯合后他們就下樓出發了。
視野中綠綠蔥蔥的風景,在呼吸到了新鮮空氣后,西洛緩和放松了許多,臉色也輕快起來。
西洛以為周朝不知道這段時間自己情緒的變化,但他主動的說了出來,當他們逛到無人的角落時。
周朝是細心、敏感的,而西洛老是會忘記這一點。
“最近心情不好,是因為我嗎?”
他問的直白,也說出了部分真相,這讓西洛覺得尷尬又愧疚。
她想否認,但是被他注視著,她難以說出來那個“不”字。
于是沉默蔓延,答案他們心知肚明。
“我給你壓力了,是嗎?”
周朝不看她了,眼皮耷拉了下來,而眼尾也有幾分下垂。
她能體會到他的受傷,西洛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周朝這幅樣子了。
記憶中,他一直都很倔強要強,像是“洋蔥”一般,層層將自己的內心包裹起來,不讓外人察覺。
上一次他這般模樣,還是他們小學時,周家父母忙于工作,疏忽遺忘了周朝十歲的生日。
周朝的生日和她挨得很近,只相差了一個周,他們都是冬天出生的。
她記得很清楚,那天是一個周六,周五放學完,她還親口和周朝說了生日快樂。
周朝很開心,他那會比現在喜形于色,情緒外放表露許多。
她聽他說了明天他爸媽休息,會和他一起出去玩。
所以她才周五提前說了祝福。
周六晚上,西洛估摸著他們一家回來的時間,想將自己準備的生日禮物送給周朝。
她上樓敲門,敲了幾下,等了幾分鐘,就在她以為他們還沒回來,準備放棄下樓時,門開了。
那會周朝個子和她差不多高,所以她看得很清楚,他紅腫的眼尾、濕潤的眼睫毛。
“西洛...你來了...”他的聲音哭腔也很重,低低啞啞的。
手里的禮物突然變重了很多,她猜到了周家父母如同他九歲、八歲...之前幾次的生日一樣,又一次選擇落下他,而專注自己的職業。
“生日快樂,周朝。”她將禮物遞給他。
或許是從小一起長大,而且西洛覺得自己心理年齡年長周朝,把他當成自己的弟弟看待,因此她看不得他這幅濕漉漉可憐巴巴的模樣。
“你想吃蛋糕嗎?”
“吹蠟燭可以許愿,一年只有一次呢!”
“你等等我!”
沒等他回答,西洛就咚咚咚下了樓,讓姜媽媽給了自己零花錢,去小區附近的蛋糕店,幸運的將最后那個買了下來。
她回去的時候,周家的門沒有闔上,而周朝沒有在門口。
西洛輕輕的推開門進去:“周朝?周朝,我來啦!”
周家很暗,只有客廳沙發旁的落地燈是開著的,照亮了周朝一個人有些可憐孤單的影子。
她走過去,將蛋糕盒放在面前的茶幾上,坐到了他旁邊。
西洛沒說話,只是默默地將盒子拆開,然后插上蠟燭,一根一根的點燃。
“生日快樂啊周朝。”
旁邊的落地燈被她關掉,只剩下蠟燭跳動的火光。
周朝的臉被照亮,很是漂亮帥氣的一張小臉,只是眼圈紅紅的。
她開始給他唱生日快樂歌,最后示意他許愿。
看著他閉上眼睛,幾十秒后,吹掉了蠟燭。
她打開了落地燈,從黑暗中恢復了光亮。在看見他臉色好了不少后,又開始讓他拆自己的禮物。
精美的包裝紙被拆開,她送的禮物也顯現出了原型。
那是一個月亮模型。
一個小型的仿真月亮,表面坑坑洼洼的,顏色是灰色的,并不夢幻。
因為她知道這段時間周朝喜歡上了天文。
沒有問他喜不喜歡,西洛準備安慰他。
周父周母是好醫生,但對于周朝來說,不算好父母,他已經失望很多次了。
“周朝,周叔周姨不是故意的,他們是醫生,職業嘛...我們體諒理解一下...”說完她自己都皺眉,這段話她已經說了很多次了,她自己都不信。
“而且,你還有朋友呢,你看我,我會一直陪你的,我不會忘記。”
周朝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他除了之前進門的那一句話,什么都沒說。
西洛有些苦惱,她覺得自己不管說什么都有些無力。
抓了抓頭發,她準備講歪理。
“周朝,你可以選擇原諒也可以選擇不接受。”乖小孩不是冤大頭,就該一直受委屈。
“我們自私一點,自己開心最重要。”
“一個地方得不到快樂的東西,我們就去另一處獲得。”
她絮絮叨叨講了很多,而周朝只是安安靜靜地看著她,棕黑色的眼睛里只倒映著她的影子,依賴意味十足。
直到樓下姜媽媽開始喊她回家,她才將還想繼續說下去的心思止住。
“周朝,要去我家睡嗎?”她有些擔心他一個人待著。
他搖了搖頭,濡濕的眼睛看上去很是乖巧,她的心也跟著軟成一塊,俯身松松的圈住他的肩抱住:“那我明天來找你出去玩。”
——
沒有得到回應,周朝表情更為黯淡了。
“對不起...”他的聲音將她從回憶拉了回來。
可是...這根本不能怪他啊...
“周朝,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她組織著措辭,盡量不傷害他,“我只是這段時間有點累,調節不了心態。”
“這不怪你的,對不起,我不該將氣撒到你身上。”
她同樣也知道這段時間自己脾氣怪了許多,而這些周朝都承受了下來,沒有和她抱怨過。
一種自己在無理取鬧的愧悔感在心底升起,使得她對于周朝更加的愧疚。
她不敢去看周朝的眼神,她害怕看到周朝對她失望的神色。
但是肩膀上傳來一股溫柔的力量,她被擁入了他的懷里,溫暖的氣息裹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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