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慕云溪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他放下手上的書本,稍側過臉看向容公公。
容公公將信反反復復看了幾遍,確定沒有看花了眼,回道:“太子,信上確實是這么寫的。”
“拿來我看看。”
容公公將信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問題,才將信遞上去。
慕云溪看完信,沉默了一會,他緊蹙著眉心,問道:“這位苗疆少主可是有...腦疾?”
“應當是...沒有的,腦子有問題哪能做少主啊。”容公公想了想,很篤定道。
慕云溪淡淡道:“算了,把信燒了,就當今夜什么都沒有收到。”
“是。”
容公公拿著信在琉璃宮燈里燒完,突地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轉眼一看那只肥鴿子將桌上的糕點吃得撒了滿桌,而那只鴿子撐得肚皮滾圓的癱在桌上,喙邊的毛還沾著點糕點沫,眼皮子往上翻,一副醉生夢死的陶醉樣。
“哎呦,你這小東西,怎的吃成這副得性!”
容公公站在桌邊揣著手手足無措,慕云溪走了過來,突然伸出指尖戳了戳那圓滾滾的肚皮,“死了?”
像是在回答他的疑問,小肥鴿眼珠轉了轉,表示自己還沒死。
慕云溪收回手,“放走吧。”
嚴魚拎著小肥鴿出去,邊走邊小聲嘀咕:“這么肥,紅燒了多好。”
容公公伺候著慕云溪歇下,明黃的紗幔落下,香爐里點著安神香,容公公見慕云溪合上眼了,才小心翼翼的到外間的榻上歇下。
屋外,嚴魚抓著小肥鴿往上一拋,小肥鴿撲扇著翅膀,譴責的看了他一眼,又飛了回來。
這里這么多好吃,還有美人,鴿子我才不愿意回苗疆吃那惡心的蟲子!
咕咕!
為了懲罰嚴魚的拋棄行為,小肥鴿開始繞著他的頭頂飛,啄他的頭發,將他一頭黑發啄得亂糟糟的。
“哎,你這小胖子,別讓我抓到你,給你毛拔光!”
一人一鴿在月色下上躥下跳。
屋內,床上熟睡的人突然眉眼緊皺,鬢角的黑發都被冷汗浸濕,喉間溢出一絲驚喘,然后猛地睜開了眼睛,眼前是一片暗黑,只有紗帳外一點微弱的燭火。
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緊盯著那點光亮,沒有出聲喊人。
“太子。”突然床帳被一只蒼老褶皺的手撩開了,容公公端著杯茶水站在床邊,眼下是濃濃的困倦,但還是強撐著起來伺候他。
慕云溪無奈道:“您年事已高,孤都說過讓你別在守夜了。”
容公公依舊是樂呵呵的笑,“無礙,太子不喜歡別人守著,若是身邊沒個人伺候怎么行,太子還抱著襁褓中便是老奴寸步不離的守著,太子您不讓老奴守著,老奴反倒睡不好了。”
慕云溪無奈道:“以后讓小魚試著守夜吧。”
容公公拿著帕子幫他擦額間的汗,滿眼心疼,“哎呦,老奴的小太子什么時候能找個知心人就好了。”
“知心人...哪有那般容易。”慕云溪唇勉強的輕牽了一下。
知心人,日子久了也會變成負心人。
容公公嘆氣。
天蒙蒙亮,容公公打著哈欠打開門,就見嚴魚抱著劍靠在廊柱下酣睡,容公公把他搖醒,“小魚兒,怎的睡這了?”
嚴魚睜開眼睛,眼下一片青黑,虛弱道:“還不是怪那只肥鴿,哎,鴿子呢?”
怎么趕都趕不走,最后一人一鴿都追累了,坐廊下就睡著了,他低頭一看手,鴿子沒了,他四處找了找,都沒看到鴿子,想來是跑了。
容公公道:“瞧你這邋遢樣,快洗漱去吧,別污了太子的眼。”
嚴魚拱手,“那公公我先下去了。”
“去吧去吧。”
容公公擺擺手,轉身回屋里伺候,侍女們端著帕子和水盆,慕云溪正下床穿著鞋子。
他走上前伺候慕云溪穿衣,這時,小肥鴿不知道從哪躥出來的,好奇的繞著兩人飛。
慕云溪問:“它為何還在這?”
容公公也茫然道:“小魚兒說給放走了,但是它自個不愿意走的。”
慕云溪目光對上半空中那雙黑溜溜的眼珠,他默了默道:“不愿意走,還想待這里白吃白喝不成?”
鴿子不明白的啾啾了兩聲,胸口的羽毛上還帶著新鮮的糕點沫。
慕云溪將手伸進銅盆里,凈了臉,一旁的侍女端著帕子走上前。
小肥鴿歪著腦袋看著他們的動作,突然飛到侍女身邊,叼起盤子里帕子飛到慕云溪身邊。
慕云溪愣了一下,“給孤?”
小肥鴿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容公公驚奇道:“哎呀,這小家伙可真有靈性。”
慕云溪眸光微動,接過帕子擦了擦手,丟下一句,走到桌邊坐下,“過來。”
屋里這么多人,但小肥鴿就是知道美人在叫自己,它歡快的撲扇著翅膀飛到桌上。
慕云溪伸出手指戳了戳它腦袋,“想留在這?”
小肥鴿咕咕幾聲,表示不明白。
慕云溪接著道:“想留下也行,以后你就是東宮的鴿了,什么苗疆少主你都得忘了。”
小肥鴿又咕咕幾聲,還討好的親了親慕云溪雪白的指尖。
似乎知道即將擁有編制,胸脯挺得更高了,什么苗疆少主,從來沒聽說過。
小肥鴿在這頭過上甜水暖胃,糕點果脯養膘的奢靡日子。
那頭的苗疆少主盼星星盼月亮都沒等來鴿子,沈懷硯心說那傻鴿不會是半路被人烤了吧?
不然那信寫得那般情真意切,他自己看了都要感動哭了,老婆怎么舍得不給他回個信呢,不應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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