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這一段并不深,裴湛個子高,水就只到他的胸口,他很快就站穩了,氣急敗壞的往岸邊走,那模樣簡直就是要殺人。
陶真沖他比了個中指,轉身跑了。
裴湛臉色鐵青,氣的渾身發抖,還沒爬上來,就看到李徽和李萱站在岸邊,正一臉驚恐的看著他。
李萱臉色蒼白,聲音發顫道:“腸子……裴二哥……裴二哥的腸子掉出來了……”
李徽顯然也是愣住了,不知道該做什么反應,裴湛站在河里,河面上飄著一截很長很長的白花花的帶著屎的腸子……
這種事情,怎么看怎么驚悚。
裴湛已經徹底沒什么脾氣了,他無奈道:“豬腸子,不是我的。”
李徽:“啊……恩……豬腸子……”
他看著裴湛,那意思仿佛就是在問:“所以,你為什么和豬腸子一起在河里?”
裴湛沒理會這兄妹倆,他上了岸,擰干了身上的衣服,而那一截豬大腸已經被水沖走了。
“我是不小心掉進河里的。”他干巴巴的解釋。
李徽點頭:“恩~”
李萱點頭:“哦~”
裴湛回去的時候,陶真裴夫人正在廚房做飯,兩個人不知道說到了什么,不時的發出幾聲笑,。
裴恒在院子里玩,看到他二哥,非常疑惑的睜大了眼睛,顯然不明白是發生了什么。
等到吃完飯的時候,裴湛才出來,是已經洗漱過了,只是頭發還有點濕。
陶真端著碗,笑著問:“你洗的豬大腸呢?”
裴夫人也詫異的看裴湛:“是啊,東西呢?阿真說明天要吃豬雜湯。”
裴湛舒了口氣,壓著怒火,忍著現在就跳起來掐死陶真的沖動道:“丟了。”
裴夫人驚訝:“怎么會丟了呢?”
“是啊,怎么會丟了呢?”裴湛咬牙看著陶真問。
陶真很無辜,笑瞇瞇的說:“看我做什么?不是你去洗的嗎?”
裴湛沒吭聲。
裴夫人感覺氣氛有些不太對,也就沒多問什么。
陶真跟著裴夫人洗了碗筷,就回了房間,順便將房門從里面反鎖,又把窗戶鎖好,這才松了口氣。
她是有點慫了,也有點害怕,不過并不后悔自己的做法,她從昨天就在盤算這件事了。
她是個睚眥必報的人,裴湛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這么一個時時刻刻想要弄死她的人在身邊,陶真心里不安,她之前也試著討好他了,可是裴湛簡直是油鹽不進,陰晴不定,既然這樣,還不如撕破臉皮呢,至少她剛剛把他踢下河的時候真的很痛快啊。
陶真感覺他一定會報復自己。
可裴湛什么都沒做,后來的幾天他都沒有任何表示,平靜的就好像那天陶真的所作所為是個錯覺。
不過陶真還是時刻警惕著,畢竟裴湛是個面白黑心的芝麻湯圓,這件事他絕對不會就這么算了。
到了這個地步,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裴恒的入學辦的很順利,林先生這個人也是很執拗,對做學問的事情十分感興趣,有讀書人那種鉆研的精神,但是又沒有讀書人那種古板,對于走后門啊什么的,非常輕車熟路,看樣子他不是第一次辦這件事了。
裴恒的手續是辦好了,可是能不能上學還真是個問題。
他之前受了刺激,如果讓他貿然家里人分開他肯定不愿意。
陶真和裴湛沒趕上牛車,兩個人一起往家里走,陶真還是有點害怕他。走到半路的時候,裴湛忽然說:“我如果沒記錯,在這里我救了你一次。”
陶真一愣,她當然記得,去年冬天,她在這里遇到劫匪,確實是裴湛救了她。
裴湛又說:“在這之前,你上吊自盡,也是我救了你。”
陶真沒說話。
裴湛繼續說:“從京城到寧州,相距千里,這一路上,如果沒有我護著,你以為你能安穩的活著到了這里?”
裴湛說的沒錯。陶真知道這人終于找到機會和她算賬了。
“不管你是不是真的陶家大小姐,你和我父兄的事脫不了干系這是真的吧?”
陶真沒有否認。
裴湛又道:“到了寧州,我們吃什么,你吃什么。我裴家沒有苛待你吧?”
陶真徹底低下了頭,她無法反駁,裴湛說的都是真的。
“我娘待你不薄,我裴家待你不薄吧?我們裴家的錢都放在你那里,雖然錢不多,可是銀錢上,也沒有虧待你半分,”
裴湛的話讓陶真無地自容。
“可你想殺我!”陶真抬頭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
“你不該死嗎?”裴湛一字一句的問。
陶真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裴湛又道:“我是想殺了你,可你現在還好好的活著,不是嗎?”
陶真不說話,只是咬著嘴唇,她知道這是裴老二的計策,可字字句句都說的她啞口無言。
裴湛冷笑:“陶真,我是想殺了你,不只是你,你們陶家,還有那些害了我裴家的人,我都不會放過。”
他說完也不在理會陶真,自顧自的往前走。
陶真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也跟了上去。
裴湛和陶真回來的時候,裴夫人正和院子里的人聊天。
胡欣紅著臉非常不自然的看了裴湛一眼道:“裴二……裴湛,你回來了。”
裴湛點點頭,進屋去了。
胡欣看著他的背影,直到門關上才收回視線,對陶真說:“陶真姐,你們進城了?”
陶真應了一聲,她現在心里亂的很,沒空搭理胡欣。
胡欣說:“我們家蓋房子呢,做了點吃的,我娘讓我拿過來給你們嘗一嘗。”
裴夫人笑道:“東西你們留吧…”
胡欣道:“家里還有呢,我娘說,嬸子和裴湛都幫了我們不少忙,這是應該的。”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她看了一眼陶真的臉色,陶真臉色非常不好看,對她的話,根本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沒怎么聽。
“娘,我先進去休息了。”
陶真覺得吵,她想安靜一會兒。
胡欣看著她的背影咬了咬嘴唇。
裴夫人見狀只說:“阿真應該是太累了。”
胡欣干笑:“陶真姐真能干。”
說到這個,裴夫人便也點頭笑道:“阿真確實很難干。”
裴夫人覺得就是流放村的那些自幼干活的,都比不上陶真,她對陶真非常滿意,但是也愧疚,要不是嫁到裴家,陶真現在還在京城做她的千金大小姐,哪里會來這里吃苦受罪,說到底是裴家連累了她。
裴夫人有些失神,胡欣看了裴夫人幾眼,發現她神色不像作假,她想到之前家里父兄說的話,不由的有了疑惑。
裴家對陶真真的這么心無芥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