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微涼在簾子這一頭,看著溫疏白在簾上投映的背影,忍不住抿著唇偷偷笑。
他明知道她在偷看,卻偏偏脫得又慢又優雅。
可是,楚微涼笑著笑著,那笑靨就漸漸變淡,消失了。
剛才從寶珠秘境中出來,溫疏白放大招時,天地之間那一片至暗猩紅的景象,與當年天魔皋中所見如出一轍。
就算后面的記憶被洗掉了,但當年那種徹骨的絕望,如臨末日般的恐怖,依然刻骨銘心。
所以今日再見那種場景,她的第一反應便是,君拂衣來了。
這個時候,若是將溫疏白在寶珠秘境中的話,重新回味一遍,許多碎片的信息,便一一對上了。
他說:阿涼,我真的是君拂衣,當年我將你帶入方寸天地,與你共渡三百年,后來你棄我而去,而我飛升失敗……
前陣子,她誤闖溫疏白的秘境,曾在時光無限延長的山洞中看到幻象,兩雙男女交握的手,墻壁上的十萬九千五百刀。
方寸天地,三百年!
她帶回了天魔琉璃魄,而君拂衣飛升失敗!
楚微涼定了定神,端起一旁的托盤,小心揭開兩人之間隔著的簾子,露出半張臉,“師尊?”
溫疏白已經悠閑泡在浴斛里,見她又來偷看,便笑著明知故問:“什么事?”
楚微涼磨磨蹭蹭挪進去,側著身子,不看他,“我……來給您送干凈衣裳,順便把臟衣拿走哈。”
溫疏白愜意在水中,“好。”
楚微涼躡手躡腳靠近他浴斛,保持最遠距離,一面彎腰把他丟在地上的臟衣撿起來,一面一只眼睛警惕瞄著她。
“師尊,那……我也去洗澡澡啦~~~”
“好。”
“我就在隔壁哦~~~”
“嗯,好。”
“你不要過來哦~~~”
“……”
溫疏白閉著眼笑。
這種小勾搭,虛情假意,太幼稚了。
可他只舒服了一小會兒,忽然,猛地把眼睛睜開。
為什么隔壁一點動靜都沒有?
溫疏白唰地站起來,掀開簾子。
楚微涼呢?
人呢?
他轉身出水,便去拿衣裳!
結果……干!
小騙子給他拿進來的,就是一摞小布巾!
什么都遮不住!
根本沒有什么干凈衣裳!
梵天闕信道里,所有人聽見,溫疏白沉聲召喚:
【持瑯。】
持瑯仙君覺得可能事情不太妙,【持瑯在。】
靜了一會兒。
溫疏白:【拿本君的衣裳來。】
所有人:……???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楚微涼連澡都沒洗,衣裳也沒換,腳底抹油一路瘋跑,找到她那幾個寶貝。
一二三四五,一個也沒少。
她拎起龍有悔尾巴,“阿悔,你確定在北芒山看到的君拂衣,就是溫疏白?”
一提那三個字,花嗖地鉆回花盆里去。
魚也縮在魚缸角落,不敢動了。
龍有悔被倒拎著,臉上鱗片都是黑的,“連他自己都沒否認過,只有你不信……”
楚微涼呆了,兩手一松,又將他啪嘰丟在地上。
原來,她真的在北芒山上,被君拂衣抓進方寸天地中,外面的龍有悔看到的只有一瞬,可她在秘境中卻被整整關了三百年!!!
溫疏白他在寶珠秘境還說:我曾經那樣待你,你不怪我?
他怎么待她了?
她當年居然還懷了他的孩子!
楚微涼飛快想到了方寸天地中,紅帳飄搖的大床旁邊,拖曳著長長的鎖鏈……,重重吞了口口水。
一直當溫疏白是個好人。
沒想到,原來竟是天下第一大變態!
龍有悔被丟在地上,化作人形,“阿涼,你既然終于看清了他的真面目,我們就不要管什么大試了,只要你不想見他,我現在就帶你走。”
池千秋從魚缸里跳出來,也變成人,攔住他們,“不能走,走不掉的,他一會兒看不到阿涼都炸毛,一炸毛咱們全都完蛋!”
藍蓮花也不裝了,噗地變回少年,“是啊是啊,他好可怕的,我們根本惹不起,只有阿涼能哄得住。”
楚微涼瞪眼,狠狠戳他們倆腦門,“哦——!所以,你們兩個早就知道!”
藍蓮花:“不不不,也不是完全知道,只是感覺得到那種壓制,絕對絕對,非常非常可怕,用花根想都想到啦~~~”
晏玉玦也變成人,抱著手臂,鄙夷瞪那倆人,哼了一聲,“懦弱!”
鳳寒機手掌噗地冒出一團火,反復擺弄,“都吵什么,到底是打還是跑,阿涼說了算。”
楚微涼有點灰心。
“他眼下沒有魔核,我們都打不過……”
魔核?她眼睛又是一亮。
君拂衣飛升失敗后,所有人都以為他已經灰飛煙滅。
但實際上,他只用了一百年就回來了。
之后,又親自臥底北玄這么久,做什么?
是因為他沒有魔核!
沒有魔核,就無法返回魔域,無法歸位,無法再次飛升。
他在找他的魔核!
那么,他的魔核是什么?
在金蘭喬的記憶里,他們曾經反復提到天魔琉璃魄。
方寂雪,北玄十二宗主,還有太沖神子,都想通過她,得到那個東西。
但是現在,那東西被她從魔域帶回來后,就不見了。
天魔琉璃魄就是君拂衣的魔核。
所以,君拂衣在找到天魔琉璃魄之前,一定會繼續偽裝成溫瞎子,不會輕易暴露身份。
只要不撕破臉,她暫時就是安全的。
甚至還可以……
借助他的力量,neng死這一群北玄狗!
“打什么打!你們幾個,整天就知道咬來咬去。”楚微涼飛快拿定主意,將那四只的腦殼挨個敲了一下,最后到了龍有悔腦門前,想想,算了。
“今天的事兒,你們全都假裝不知道。”
“假裝不知道什么啊?”外面傳來溫疏白的聲音。
他也沒打個招呼,直接就進來了。
依舊是玄黑色的大氅之下,穿了刺目猩紅。
只不過紋樣和款式,與之前不同。
這身打扮,看上去就有種被強行壓制的魔艷張狂,如今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更加多了幾分威壓。
溫疏白一進門,就見楚微涼被她那五個寶貝圍著,臉色立刻就不好看了。
魚、花、貓、鳥,嗖嗖嗖,立刻變回小動物。
畢竟變得越小,越降低存在感,而且,不會被輕易察覺到表情有異。
魚懟貓:剛才你說誰懦弱?有本事你不變!
再懟鳥:誰剛才囂張吧啦,說要打架的?
鳥睜一眼閉一眼。
貓一爪子把他魚缸扒拉地直晃。
龍有悔瞪了溫疏白一眼,不情愿地變回四腳蛇。
只留下楚微涼一個,要獨自面對溫(君)疏(拂)白(衣)……
她:呵呵呵……,也不知道他剛才在門口聽到了多少。
“師尊尊呀,我是讓他們假裝不知道……我……跟您的……不正經師徒關系……,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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