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鞭如狂蟒,向舊主襲去。
然而,就在即將觸碰到他發絲的一瞬間,陡然反噬了回去,將大魔死死纏住。
大魔重重跌倒在地,被鞭子纏得掙扎不開。
他越是掙扎,鞭子越緊,深深勒住血肉之中,隨著骨骼斷裂的聲音一點點響起,大魔也漸漸被吸干,最后成了一具猙獰恐怖的干尸。
鎮魔塔中,群魔不寒而栗,一片死寂。
方寂雪人已到了塔門前,回手一招,青鞭化作長劍,飛回他手中。
“呵,一個魔,也配跟本座講‘信用’二字?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他心情忽然有點好,懶洋洋關上大門,仰望塔頂大陣上懸掛的一萬只紫金鈴,仿佛看到了當年如小蜜蜂般圍著他忙忙碌碌的阿涼。
“阿涼啊……,阿涼……”
方寂雪沉迷地仰望著他的幻覺,如一個酒醉已深的人,面上浮現起從來無人得見的溫柔笑容。
而這時,北芒山那一頭,已經天下大亂。
溫疏白的魔云,一旦進入魔域,整個天地霎時間一片黑暗,獨留一輪赤紅的血日高懸。
魔云從血日之下橫掠而過,直奔大彌天宮。
這里,曾經是他的居所。
楚云深死后,他飛升無望,心煩意亂中,便棄了這里,去天魔皋進入沉眠,再沒回來過。
沒想到數萬年后,這里……居然變得……如此又土氣又奢靡!
森羅宮殿,于萬丈黑崖之上,黑晝之中,燈火通明。
黑色的魔云于血日之前,聚攏成人形,俯瞰下方。
大彌天宮中,一片慌亂,完全不知發生了什么事。
下一秒,便見那人形又飄忽重新化作黑霧,沖入宮殿深處。
溫疏白記得,他的宮中養著一顆滄溟星,是純水至寶,最為溫養女人。
可是,他轉了一大圈兒,卻找不到了。
身后,大批追兵圍攏上來。
“什么人!膽敢闖入大彌天宮!”
溫疏白于黑霧中化形,鞋尖點地,黑霧翻滾中,一襲如血的猩紅長袍,若隱若現。
他轉身,眉心一抹狹長的銀白,睫如霜染,十分和善問笑問:“本尊的滄溟星呢?”
“你是哪個?!!”有人沉喝,分開眾魔兵,走了出來,從頭到腳穿戴得至尊至貴。
這個人,溫疏白認得。
是楚慎。
楚云深當年曾囑托他找回來,幫忙照顧的那個弟弟。
但是,當年這件事,全都是下面的人去辦的,君拂衣從頭到尾都未露面,所以楚慎并不識得他的真容。
溫疏白在這里見到楚慎,頗為意外,眸子一亮,將他肆意打量了一番,凜冽一笑,繼續和善道:
“你來的正好,問你呢,滄溟星呢?”
楚慎不明所以,但知道來者不善,“放肆,現在是本尊在問你話!”
這時,一個女人妖嬈倚在楚慎身邊,“魔尊大人面前,豈能容你如此放肆!來人,拿下!”
這女人一出現,就吸引了溫疏白的目光。
她不止是生得水光瀲滟,是上好的爐鼎,而且,最重要是,她的身上,有滄溟星!
魔兵蜂擁而上。
而溫疏白一襲猩紅,輕飄飄閃身而過,直奔女人。
伸手摘心,身形如霧,從女人身前透過,又重新聚攏成人形。
身后女人應聲倒下,嘎了。
一顆碧藍色透明如水的心臟中央,正是他要找的東西。
滄溟星被這純水體質的女人用心頭血不知溫養了多少年,已經變得比從前更加水潤剔透。
溫疏白滿意道:“代為保管得很好,謝了,魔,尊,大,人!”
他回眸,深深看了驚在原地的楚慎,詭譎一笑,重新化作沖天魔云,遮天蔽日,呼嘯而去。
楚慎被溫疏白看得那兩眼,仿佛每一眼都是直擊魂魄,被震懾地怔在原地,回不過神來,連愛妾死了都無動于衷。
好不容易過了半晌,才喝停魔兵:
“不要追了。”
他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快!召集七十二王!”
-
北玄。
無極宗宗主正亡命奔逃。
他身形高大異于常人,一向以勇猛著稱,此時,卻被赤蝎行者圍剿地走投無路,如猛虎落入鬣狗群中,氣喘吁吁,遍體鱗傷。
“有種你們就殺了我!”
他跑也跑不動了,逃也逃不掉,被楚微涼帶人玩了三天三夜,現在只求一死。
“可惜啊,我沒種啊,怎么辦呢?”
楚微涼耍著降魔杵,不緊不慢跟在他身后,看他跌跌撞撞,跑幾步便如狗啃屎一樣栽倒在地。
之后,再在赤蝎行者的嘲笑聲中,繼續艱難爬起來,繼續仗著蠻力沖殺,妄想突圍。
“楚微涼,你這魔障,你遲早遭報應!”無極宗宗主怒吼。
“我早就遭報應了呢。我的報應就是不該這么晚才回來,讓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好人多活了一千年!”
楚微涼手中十方劫陡然化作三尺長,揚手猛地擲出,正中無極宗住后腰正中,將人一聲慘叫,釘在了地上。
“閣下當年那一劍,將我釘在洗罪臺上,可是惡趣味十足。我記得,你當時可是笑得十分開心呢。”
楚微涼走上前,皮靴踏在對方幾乎斷裂的腰上,無情擰了擰十方劫,三棱刃便在無極宗主的腰椎上轉了幾轉,痛得神魂欲裂。
她蹲下來笑,“我的大宗主啊,來,笑一個?怎么不笑呢?不笑多沒意思?”
說著,又臉色陡然一冷,吩咐赤蝎行者,“弟兄們好好伺候,伺候到他肯笑為止!”
冷面左右各抹了一下赤紅的八字胡,嗔怪地看了楚微涼一眼,“你這小姑娘,怎么這么邪惡?”
說完,壞笑。
招呼弟兄們自便。
楚微涼轉身,對身后無極宗主的怒斥,狂吼,痛苦慘嚎,不問不聞。
這個人,在她十二三歲時,就曾數次來千機宗,想向方寂雪討了她。
甚至還曾假借酒醉,闖入她房間。
當時,千機宗上下,都在看她的笑話,若不是方寂雪及時趕到……。
楚微涼想到這里,恨恨的喉間一陣哽咽。
她為了這件事,曾經有多感激那個人,后來就有多恨他。
既然遲早要將她當成爐鼎送人,早送晚送,送給誰,又有什么分別?
到頭來,不過是件工具罷了。
楚微涼低頭,看見一只煙葉袋,不知是哪個赤蝎行者不小心掉落的。
她彎腰撿起來,從里面掏出粗糙又辛辣的煙葉,塞進口中,狠狠地嚼。
嗆的想吐,辣的眼淚模糊,卻和著身后無極宗主的痛苦嚎叫,強迫自己忍住。
永遠不要忘記洗罪臺上的屈辱!
永遠都不準忘記!
這時,天空忽然變暗,明明艷陽天,忽然間暗如濃黑的夜。
楚微涼抬頭,頭頂的黑夜又一瞬間消散了。
“為師若是再不來,真不知你還能跟這幫混蛋學得有多壞!”
身后,傳來溫疏白含嗔帶笑的聲音。
“師尊?!!”
楚微涼嘴里的煙葉都來不及吐掉,只能憋了一口氣,給硬生生吞了下去。
然后,又怕被溫疏白嗅到煙味兒,緊緊閉住嘴巴,氣都不敢亂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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