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飛心目光緊盯在遠處穩住身形的男子，忽地感到喉中涌上腥甜，一大口淤血嗆出，他表情鎮定自若，緊閉唇關，壓制內傷的同時，將口中鮮血狠狠咽下，表面上沒露出受傷的跡象。
修士每提升一個小境界，法力強度都會極大程度地提升，稱得上一步登天也不為過，在修行界，境界的高低也就理所應當變成了衡量實力的標尺，也因此就有了一境一天塹的修行常理。
可這世上總有不能用常理框束的怪物，魔盟就是匯聚這類怪物的最強勢力之一，其中的每個成員都是萬中無一的修行奇才，段飛心更是其中的翹楚，哪怕是在天才云集的魔盟，他依舊能從中脫穎而出。
對常人來說境界差距是不可逾越的鴻溝，但對他而言那不過是擋路的石頭，只需稍微努力一點就能輕易踩在上面，任何修士在他眼中都只是行道路上的墊腳石，也正因如此，他的眼里始終散發著與生俱來的驕傲。
可就在今天，段飛心遇到了一個無法忽視的對手，一個能以元嬰初期修為與元嬰中期的他正面硬撼的家伙，雖說終歸是勝了，但卻被牽動了傷勢，他無法估量，若是境界相同，自己還能不能贏。
事實上，段飛心方才只需后退半步，就能化掉柳念法力上的沖擊，也就不會導致體內的舊傷復發，但對驕傲無比的他來說，自己在占據境界優勢的情況下比拼法力，后退與輸沒有區別。
眸中寒光一閃，段飛心浮空而起，晴朗的天空忽然變色，周遭再度掀起狂風，只是這次更為猛烈，地表頃刻間被風撕裂，龍卷裹挾著巨石盤旋升空，漆黑的罡風中竟響起陣陣雷鳴。
海量劍光虛影靜立柳念身旁，劍身上散發出的劍氣，擋住了凌厲的風勢。
風暴中心，段飛心身體隱約浮現，手上拿著一塊紫金色的令牌，那是他的上級成員的身份令牌，與柳念從上官靖那得到的魔盟令牌大有不同。
“魔盟中不可能有你這樣的存在，你究竟是誰？又來自何方勢力？為何會持有魔盟令牌？”
魔盟高級令牌的持有者，是可以清楚感知到周圍存在的低級令牌，我奉勸你莫要誆騙于我，因為我只會給你一次開口的機會。”
森冷的話語傳入耳畔，帶著不容反駁的質問。
“浩氣仙門長老，柳念。那令牌是我從一個人手里搶的，一開始我并不知道那是魔盟令牌。如果你也想要的話，我可以帶你去搶他，就是不知道他還有沒有多余的。”
段飛心驚愕地瞪大雙眼，‘浩氣仙門’四個字如雷貫耳在腦海回蕩，讓他不由想起，臨行前，師傅苦口婆心的叮囑。
記憶中，那個莊嚴不可侵犯的老者，在得知段飛心要前往九州之一的神州收服靈寶時，竟是嚇得沒握住手中茶杯，之后不僅用大法力攔住段飛心的去路，還大聲喊著‘何人斷我傳承’，詢問段飛心引誘其前往神州的幕后黑手，誓要將坑害他寶貝徒兒的混蛋扒皮抽筋。
當得知是段飛心自己想去時，更是不顧段飛心的反對，直接將他五花大綁丟進了籠子里親自看管，若不是段飛心瘋狂反抗，甚至以自身性命相要挾，估計此時的他還在魔盟里待著。
“段兒，神州的終古地界有一仙門，名曰浩氣仙門，雖說此次靈寶降生在的北凜地界與終古地界相距甚遠，但也無法保證你不會遇到浩氣仙門的修士。
答應為師，一旦你遭逢浩氣仙門修士，不論對方身份真假，你都只能交好，不能交惡，假如冒犯了對方，千萬求得諒解。
此去神州，這一條鐵律你必須謹記在心，不得違背，如若不然，你休想離開魔盟半步！”
短暫回憶過去，段飛心平復心緒，強迫自己擠出一個帶有歉意的笑容。
風暴平息，碎石落下，天空重新恢復晴朗，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一般。
柳念詫異看著站在眼前的男子，剛剛還雷霆大作的家伙，此刻竟在向著自己行禮，雖然那高傲的頭顱仍未低下半寸，但卻用雙手行了完整的歉禮。
“魔盟弟子，段飛心，道號段狂人，不知道友出身浩氣仙門，多有冒犯，請，您，原諒...”段飛心斷斷續續地將最后幾個字說出，說完后呼吸變得格外沉重，臉色也極其不正常。
這樣卑躬屈膝的說辭，對他而言，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可是師命難違，答應過的事，他不得不去做。
巨大的反差讓柳念有些看不明白，就連心魔也是一臉蒙圈，怎么這才報個名號，就把對方給整蔫了呢，浩氣仙門什么時候有這么大面子了？
嗯...以前輝煌的時候，好像確實有這么大面子，可是宗門如今已經沒落到元嬰都湊不齊一桌的地步了，在這實力至上的修行界，哪還有什么面子？
柳念上前托住段飛心的行禮雙手，與之相互對視。“你能不能恢復一下，我還是喜歡你剛剛那副桀驁不馴的樣子。”
由于肢體接觸，劉大念成功感知到了對方為難的心情，卻仍是對其道歉一事不明所以。
與此同時，段飛心緊緊注視著柳念的雙眼，確認對方并未將方才的事視為冒犯后，頓時松了口氣。
在用力將柳念的手掌甩開后，段飛心展開墨扇，再度恢復原有的狂傲模樣，并果斷將話題轉移到合作一事上。
“經過剛剛的一番交手，你的實力我已經認可了，確實有和我聯手合作的資格。
我接受你求我聯手的請求，但是事后的靈寶歸屬，需要再商議一二。”
聽到段飛心答應聯手，柳念也就沒有糾結剛剛的小插曲，轉而開始商議靈寶的歸屬問題。
段飛心直言不愿‘欺負’柳念這個元嬰初期的家伙，讓柳念‘識時務’一些，不要再‘自不量力’地將心思放在靈寶上；只要柳念答應，事成之后，段飛心會‘寬宏大量’，拿出超過靈寶三倍價值的東西‘賞賜’給柳念，哪怕最后沒有搶到靈寶，只要柳念現在答應，也能得到不菲的報酬。
柳念并沒有接受提議，倒不是段飛心的用詞刺耳的緣故，而是他打算想先見見靈寶再說，在沒有確定靈寶的真正威能前，并不打算就這樣放棄。
對于柳念的回答，段飛心沒有感到意外，雖然三倍價值的東西聽起來很誘人，但有時候同樣三倍價值的東西未必能換來一件靈寶，畢竟靈寶這種玩意一直都是有價無市的。
交談過后，靈寶的歸屬沒有商定一個準確的結果，但這并不影響兩人的合作，在解決掉仙盟之人的威脅前，兩人是不會翻臉的。
“既然合作已經達成了，咱們現在就算是盟友嘍，我這剛好有兩件事想找你確認一下。”
得到段飛心的應允后，柳念指著對方泛紅的嘴巴，鄭重其事地道：“第一件，就是你牙齒上滿是血漬的事。”
段飛心下意識一摸嘴巴，果然看到了淡淡的鮮血，雖然混雜著口水，但仍是十分顯眼，他屬實沒想到之前嗆上來的淤血，竟還有一些殘留在了牙齒上。
眼見受傷之時暴露，段飛心一顆心瞬間沉入谷底，表情極為難看，不知如何開口，一生要強的他怎么會坦白實情，說自己被一個元嬰初期的家伙一掌震得舊傷復發，嗆了一嘴的淤血，為了面子，還強忍著咽了回去。
柳念在旁露出了一副看穿的表情，微笑著拿出一個梨塞到段飛心手中：“我就知道你這是上火了，牙齦出血而已，多吃點水果就好了。”
“哦...？多，多謝！”
段飛心有些心虛地接過水果，牙齦出血可比受傷好聽多了，便沒在這事上面多做反駁，急忙反問柳念第二件事是什么。
柳念摸著自己有些出血的牙齒，之前用牙硬接那扇子的斬擊屬實有些冒險了，那附著的強悍力道讓他的門牙現在都在隱隱作痛。
“第二件事跟鐘潔有關，我想問你，為什么在北凜地界待這么久，卻沒有找鐘潔合作。她雖然是個凡人，但肉身力量十分夸張，遠在你我之上。即使沒有法力加持，她的真實實力也絕對不比我弱。”
段飛心疑惑地看著柳念，像是被人問到顯而易見的常理一樣。
“真不知道你這家伙是在裝瘋賣傻，還是真不知道緣由？
先是拒絕我的邀請，去找那鐘潔合作，現在又來問我這種問題。
就算是你不認識鐘潔，難道跟她接觸了一晚上的時間，她都沒有跟你提起她的過往嗎？”
柳念搖頭道：“她失憶了，只記得最近十八年的事，不過聽你這么說，好像你們之間早就認識了，而且關系還不太好。
難道說你是你信用問題，導致的她不愿意再跟你合作了嗎？”
段飛心面頰抽動，對這個一直說他信用不好的家伙氣憤不已，他段飛心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答應的事哪件沒有做到，憑什么一直往他信用不好上猜測，但礙于師令如山，段飛心還是忍住了脾氣。
“我和她的關系比你想的還要糟糕！”段飛心無奈嘆氣道：“當初廢掉她一身修為，令她淪落為一介凡人的，正是家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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