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麻子離開后,村里人圍了過來,挑剔的眼神落在孔蜜雪的身上。
“二狗,你爸媽要知道你買了一個不能生的回去,非得打斷你的狗腿!”
“夜里油燈一吹,被窩里頭哪個婆娘都一樣!”
“你買一個連孩子都不能生的女人,那不是白買了嗎?”
二狗憨憨的笑,“好的買不起,先湊合湊合,是個女人就中!”
周圍都是當地的村民,他們似乎不覺得買賣人口犯法。
他們似乎真的覺得,他們不是在買人,而是在買一個物品。
這些人輕賤又冷漠,防備又嫌棄的眼神,讓孔蜜雪心寒,連咬破了嘴都沒意識到。
孔蜜雪沒有說任何話,任由二狗將她扛在了肩膀上。
扛豬肉似的扛法,頭朝下,不光她腦門充血又疼又脹起來,連胃都被肩膀頂的難受。
村里,除了村長家里,家家戶戶一樣的窮,一樣的土坯屋子,一家比一家破。
作為下鄉知青,孔蜜雪在鄉下待了不少時間。
不說清平縣的紅牛大隊,哪怕是清平縣最窮的大隊也比眼前這個村子好多了。
二狗家里連個木制的家具都沒有,桌子凳子都是土制的。
窗戶上封的也不是玻璃,而是塑料布。
所以進屋后,光線很暗。
土墻上被成年累月的炊煙熏的黑不溜秋。
前后兩個屋一個燒鍋的廚房。
孔蜜雪被放在了外面的屋子的土炕上。
炕旁邊還拴著一頭羊。
她頭一次看到把羊養在家里。
難怪屋里一陣濃濃的羊騷味。
這些天一點葷腥都沒沾不說,肚子也沒吃飽過。
此時看到羊,咽了咽口水,想到了冬天吃羊肉鍋子……
二狗臉色不善的擋在了小羊跟前,這可是他家最值錢的東西了。
“你這婆娘可別打我羊的主意,它可比你值錢多了!”
孔蜜雪收回了目光,溫順的說道:“我不打它的主意。”
二狗子眼底的防備之色并未消失,但想到她現在也是他家值錢的東西了,眼神緩和了一些。
屋外二狗爹娘抬著一桶水去了廚房。
村里用水困難,用水還得去半山腰那塊抬回來。
二狗娘回村的時候,聽說二狗買了一個不會生的女子回來,一路上臉色陰云密布。
“二狗!”二狗娘前腳進來,二狗爹后腳就跟著進來了。
二狗有些心虛,不敢抬眼去看爹娘。
四塊錢是他家存了多年的積蓄。
原本這次李麻子進村,他們家錢不夠,是沒打算買女人回來的。
但二狗看上了孔蜜雪的顏色,所以就沖動的將人買了下來。
二狗娘蠟黃臉上瘦巴巴的,刻薄的臉上,眼神尖銳挑剔。
她對孔蜜雪很不滿,覺得她兒子四塊錢買這么一個看上去身體不好還不能生的女子,是吃大虧了!
再存個三五年,就能買一個能生的回來了。
“這女子你買回來有什么用?還花了四塊錢!”
孔蜜雪咬緊了牙齦,四塊錢在她眼里算什么錢?
她請同學和朋友看電影吃飯的錢都不止這四塊錢!
“我是被人害了,被拐賣到這兒來的,我家里很有錢。”孔蜜雪壓下了滿心的荒唐感,說道。
屋里人都看向了她。
孔蜜雪硬著頭皮,故作鎮定,
“如果你送我回家,我會給很多錢,很多個四塊錢。
一百塊錢!一千塊錢都不是問題!”
孔蜜雪以為能輕松說服對方。
畢竟這地方太窮了,窮的刷新了她的認知。
十幾塊錢就能買一個老婆。
四塊錢能買一個她,一只羊都比她值錢。
二狗爹忽然說道:“用繩子把她拴起來!”
二狗娘刮了一眼孔蜜雪,出去找麻繩來。
孔蜜雪身上剩下的錢早就被搜羅光了,別說原先的衣服,她原先的頭發都沒了。
否則,她自己直接掏出錢來把自己買回去。
“我沒有騙你,我可以給你們電話號碼和地址。
不管是打電話,還是發電報……”
想到他們窮的程度,孔蜜雪改口道:
“或者寫信也行,他們肯定愿意把錢匯來接我離開。”
孔蜜雪見他們還是沒有反應,有些急。
“我保證不會追究你們的行為,也不會報復你們!”
“我真的是被拐過來的,我爸在京都是大官。
你們要是救了我,他肯定會感謝你們!
不管是錢,還是工作,他都會給你們!”
孔蜜雪請求的看著他們,淚水從她的眼角不斷在臉上滑落。
二狗爹默了默,“換鐵鏈子。”
二狗娘剛拿著粗麻繩進屋,聞言眼神兇狠的瞪了一眼孔蜜雪,轉身又出去了。
孔蜜雪慌了,這跟她想象的不一樣。
“我沒有撒謊!我真的沒有撒謊!”
孔蜜雪眼淚汪汪的下意識朝著一旁的二狗求救。
二狗就是只土狗,他哪里見識過這種小白花。
“既然嫁進來了,你就別想著回去了。”
孔蜜雪臉色有些呆滯,神他媽的嫁進來的!
二狗娘見兒子對這婆娘態度漸好,臉色很是惡劣。
粗魯的將鐵鏈子鎖在在孔蜜雪的腳腕上。
另一端讓二狗踩在高一點的桌子上栓在了屋頂的木梁上。
孔蜜雪低下頭懇求,不想被這樣拴起來。
二狗娘道:“進了我們村的女人,生是我們村的人,死是我們村的鬼!
你要是不想被當暗門子,就別想著逃跑,否則打斷你的腿。”
孔蜜雪沒聽懂暗門子是什么意思,打斷腿她是聽懂了。
她只能先忍一忍,等兩個老東西不在家的時候。
她在去說服這個二狗。
二狗爹話不多,但每次說的話都能讓孔蜜雪的心沉一次。
這次也是一樣。
“我們大別山有大別山的規矩,你要是不守規矩。
不光我們家容不下你,所有人都容不下你。
到時候大倭山的懸崖底就只能多一副白骨出來。”
孔蜜雪臉色青白不定,整個人像是掉進了一鍋沸油里頭煎熬起來。
大別山!大別山!
干冷干冷的寒氣灌進了孔蜜雪的喉嚨,連聲音都嘶啞起來。
“大倭山是不是還叫大別山?”
二狗道:“大別山是我們本地人的叫法,大倭山是外面人的叫法。”
孔蜜雪一顆心像被人給攥住了,難受的她張大了嘴,卻還是呼吸不順暢。
無意間發現的真相,讓她崩潰至極!
這里不就是前世童畫被賣過來的地方?
孔蜜雪不相信眼前的這一切只是一個巧合。
是童畫!
是童畫在報仇!在害她!
清平縣
白琳已經顧家待了幾日了。
和涂雅麗也‘熟悉’起來。
當天除夕,顧司響應國家號召,干部們過年都不休假,繼續奮斗在工作崗位上。
年夜飯定在了晚上,不但準備了不少菜,也同樣準備了餃子。
大磊媳婦和關老太昨天就回去了。
回去的時候,童畫給她們準備了年貨帶回去,
一斤新鮮豬肉,一刀臘肉,一只雞,一條魚。
大磊媳婦的恨不得給她們家過完年干不完活才回去!
走的時候一再說初五就回來干活。
童畫本想元宵節過完她再回來也行。
但大磊媳婦說什么都不愿意。
開玩笑,本來他們家里就不缺人家干活。
現在又多了一個童畫親媽。
大磊媳婦怕自己休息久了,顧家發現有她沒她都一樣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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