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小崽子可高興了，迫不及待的便要跟著過去，謝德音拘著他，讓人打了水給他清洗，小崽子在水盆里也不老實，拍著水花，濺的到處都是。
謝德音擦著臉上的水，小崽子趁機從盆里跑出來。
“找噠噠洗。”
小崽子這會光溜溜的，沾了水又滑溜溜的，謝德音臉上的水還沒擦干凈，便見他光著屁股跑出去了。
謝德音哎呀一聲，奶娘也沒反應過來，便見他跑去了下人住的船艙。
周戈淵被人領著過來換衣服，他在房間洗漱時揭下了人皮面具，洗到一半，聽著門被推開，周戈淵心中微驚，拿起手邊的人皮面具，快速的黏合在臉上。
周戈淵扯過一旁的麻衣，系在了腰上，遮住下腹，隨后，只見房間里出現一個光著屁屁的小崽子，小牛牛還滴答著水珠子，看到他格外的親近，抱著腿就要往上爬。
周戈淵生怕他把自己系在腰上的衣服拽下來，彎腰將他抱了起來。
小崽子還跟幼時那般，不斷的往他臉上貼著，他這會面具沒有戴好，生怕被他扯下來，只能將他放在木盆里。
小崽子老實了不少，周戈淵聽著外面的腳步聲，知道阿音必定不放心小崽子，會追過來。
他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傷疤，將一旁的衣服拿來穿好，等著謝德音過來時，周戈淵已經穿戴好，只有頭發濕漉漉的，顯示著他剛才在干嘛。
謝德音見小崽子坐在木盆里，樂呵呵的抓著那男人的手，余光中瞥見那男人頭發濕漉滴著水，面色有些尷尬。
“孩子頑皮，叨擾壯士了，金子，將他先抱回去。”
說著，謝德音并沒有上前，而是轉過身在門外等著。
昱兒緊抱著周戈淵的胳膊，說什么也不走，金子無奈輕視謝德音，謝德音從未見過昱兒這般黏人，只能嘆口氣道：
“還要勞煩壯士看顧他片刻，待會將他送來。”
周戈淵點頭，目送謝德音離去，回過神兒看著木盆里的小崽子，此時一臉得逞的笑意，拽著他的胳膊嘴里喊著噠噠。
周戈淵快速的給他洗好，將丫鬟送來的小衣衫給他穿上，小崽子正是玩心濃的時候，用衣服蓋在臉上，再拉下做出搞怪的模樣。
見周戈淵唇角微翹，眼底有笑意，小崽子更加高興賣力的做著。
周戈淵看著他猛地拉開衣服時，那一瞬間，不知為何，竟然隱隱覺得小崽子有些像自己。
可是又不能確定是不是自己看久了的緣故，他用衣服遮住小崽子的臉，露出他的眼睛，心中更加的不確定。
這雙眼睛很像阿音，生的一雙桃花眼含情目，可是不同于阿音的是，他的眉往下，隱隱有一點像自己。
是他的錯覺？
他再看時，又覺得不像，他盯著小崽子看了好一會兒，終究看不出什么，將他衣服穿好，抱著他出去了。
安南攻打占城，謝和澤便不能坐視不理，且這次昱兒的失蹤，根據那水手的比劃，似跟安南那邊有關系，謝和澤便更不會走了。
這幾日謝和澤派重兵守在船上，謝德音帶著孩子不下船，他則是出面去聯絡占城的首領。
謝德音將最后一件小衣裳做好后，讓奶娘給昱兒送去。
自從那日昱兒被那人救回來之后，便越發的黏那人，晚上都要跟他一起睡，不答應還哭鬧不休。
沒辦法，謝德音只好單獨給那個叫阿洲的男人收拾了一間房，隔了兩三個房間的距離，不遠不近，剛好。
昱兒跟著他睡，總不能還擠下人房。
好在那人極有分寸，每日里會帶著他在甲板上扎馬步，偶爾在淺灘蹚水，昱兒跟著他，倒比跟著金子時還要開心。
謝德音站在甲板上，看著昱兒騎在那個男人的脖子上，兩個人下了水，只是他的臉始終都在水面上，連衣衫都穿著整齊。
昱兒高興的歡呼，在水中沖著謝德音揮手。
“娘親，昱兒騎龍游游......”
小孩子總是喜歡跟大人各種扮演，在陸地上是騎馬，在水中便是騎龍。
謝德音含笑看著他們，平時昱兒身邊都是丫鬟仆婦，如今跟著阿洲，越發的淘氣了。
謝德音不讓昱兒下水太久，周戈淵帶著他玩了一會便帶他上岸了，謝德音接過昱兒，周戈淵躍到了甲板上，帶起了一片水花。
謝德音看著他渾身濕透，衣衫貼在身上，背過身去，將昱兒抱回去，跟元寶說道：
“你去讓后廚送些淡水過去，海水浸膚需要清洗。”
“是。”
謝德音給昱兒洗澡的時候有些跑神，不知為何，剛才那人從水中躍出的時候，逆著光，她看不清他的臉，那是瞬間，她甚至看到了一絲王爺的影子。
知道他站好后，她看清楚他的模樣，才失望轉過身去。.
此時，外面傳來甲胄的聲音，金子跑進來說道：
“夫人，抓了幾個安南的刺客，讓阿洲過去認一下是不是那日劫走小公子的人。”
“你去叫阿洲過去。”謝德音讓奶娘接手給昱兒洗澡，她出去了。
周戈淵看到那幾個人時，搖了搖頭，這幾個人都是標準的安南人長相。
而那夜劫走小崽子的，都是周朝人，且幾個人應該是中原人。
周戈淵想著提醒謝和澤，既然有人要處心積慮的劫走小崽子，如今人沒抓到，必然還有后招。
他彎腰蹲在地上，正想用右手寫字的時候，聞著身后熟悉的香味兒，周戈淵換了左手。
在甲板上寫著：
“劫走小公子的人跟我們說話一樣，不是安南人。”
左手的字體生疏，不似他以往的字體，任憑再親近的人也認不出來。
周戈淵看著謝和澤身旁站著的副使，他以前跟陸修齊在禁軍中關系匪淺，如今跟著謝和澤一起出海，必然是得了陸修齊的交代。
若不隱藏好，他孤身一人，這茫茫大海，豈有生路。
謝德音站在他身后，看著他左手順暢的寫著字，靜默片刻。
謝和澤壓著人離開了，周戈淵知道她就站在自己身后，也知道她總是暗中的觀察自己。
周戈淵狀似無意的起身，回身時，仿佛很驚訝她站在此處，忙揖手請安。
謝德音看著他那慌張的樣子，心中輕嘆。
那樣不可一世的王爺，睥睨眾生的姿態，又怎么可能是眼前這個卑微的男人呢。
世上的人有諸多的相似，比如她和秦宛音，與莊玥沒有絲毫血緣，卻有幾分相似的模樣。
便是她再思念他，也不該將其他的男人當作他。
謝德音看著他保持著請安的姿態，知道自己失神好一會了，掩飾道：
“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