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溫柔的顧三夫人忽的從顧三爺手中將畫作‘搶’過來,動作卻很輕柔小心,似乎怕傷到這幅畫。

顧三爺不明所以地看著她,許久不曾見到老婆如此專注認真的模樣了。

和工作時的認真不甚相同,眼神透露出的光彩不同,讓她整個人添上一抹異樣的色彩。

就這樣,顧三夫人看著畫入神,顧三爺看著她入神。

顧老:“……”

老三哪哪都好,就是個戀愛腦。

好在老三媳婦是個優秀的,一心一意對待顧家和老三,否則就要出麻煩了。

話說回來,這幅畫應該是好?

怎么老三媳婦看這么久。

顧老踱步來到這兩口子身后,定睛看去,第一眼以為看到了玉玊大師的真跡,仔細一看才發現很多細節不同。

“這是……!”

顧老的聲音喚醒顧三夫人,她俏臉一仰,猛地看向青黎。

“這是你畫的?”

她的語氣中盡是不可置信。

青黎點頭。

顧三夫人張了張嘴巴,又在看向畫作,喃喃道:“這幅畫,都可以以假亂真了!”

如果細節能夠再處理一下,幾乎亂真,恐怕文化中心那群事兒精來了都要仔細觀摩。

即便細節如此,一眼看上去也以為是玉玊大師的真跡。

這小姑娘,顯然也是玉玊大師的崇拜者,又有極其深厚的繪畫功底,在這方面的研究恐怕比她還要深。

顧三夫人連連點頭,“太不可思議了,這是我見過最真的一幅作品。”

她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青黎,眼底的驚嘆不加掩飾。

“你太厲害了!”

青黎被夸的有些赧然。

“沒問題的,就用這幅畫吧!”顧三夫人說道。

顧老也覺得這幅畫非常不錯,但這個細節,不是很容易被人看出來嗎。

“細節再改改吧。”

幾個人一同看向青黎。

青黎露出為難的樣子,她畫畫有個毛病,之前在直播間就曾說過,同樣的畫她很難畫出一模一樣的。

她是很依靠靈感的畫家,處理細節也是如此,按照以前的照搬,她可能畫的似是而非,失了靈氣。

對方既然有專業的鑒定專家,失了靈氣的畫作很容易被判定為贗品。

現在這幅不同,哪怕很多地方不一樣,但是只要對方肯鑒定,那必定會被拖延住。

他們的目的就是拖延對方。

“細節不同,其他地方很相似,這樣更能迷惑對方,鑒定起來時間會更長。”

顧家人稍加思索,很快被說服了。

他們也沒有時間再畫一幅,因為剛剛傳來消息,杜老第二次搶救,雖然再一次挽回生命,但如果發生第三次,能夠搶救回來的幾率不足百分之五。

這可判了死刑沒有區別。

青黎快要急死了。

顧家在京城還是頗有人脈的,畫展現場已經被封鎖的情況下,他們依然將畫作換了上去。

第二日當畫展負責人看到這幅畫的時候,嚇得以為鬧鬼了。

銷毀畫作,他是參與者。

這多出來的一幅畫,又是怎么回事!

很快,多名鑒定專家抵達現場,開始對畫作進行鑒別。

這件事被瞞得死死的,外界一點風聲都沒得到,不過顧家還是知曉了內幕消息。

杜家的人也被吸引了注意力,一部分人前往現場,醫院這邊的看守松懈不少。

“顧老,我們得將杜爺爺救出來。”青黎說道。

顧老端著茶水的杯子一顫,掀起眼皮,“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青黎一本正經地點點頭,“這種病毒不是我偷偷潛進去一次就可以辦到的,需要一段時間進行治療。”

顧老放下茶杯,“先不說怎么救人吧,你把人救出來打算安置在什么地方?”

青黎早就想好,聞言吐出三個字,“華研所。”

華研所在大多數城市都有分支機構,京城就更不必說了。

顧老:“那天你跟著老三兩口子去探望,回來之后他就查了一下那個女孩,以及她帶來的兩個身著白大褂的醫生,‘姜青黎’是假冒的,華研所的工作人員可不是假冒的。”

他們想不通這一點,青黎是華研所科研人員這一點毋庸置疑,她的信息保密度高,可內部應當是聯網的,沒道理分不出真假。

所以,極有可能華研所內也被滲透了。

只是想想這一點,就讓人感到恐怖,如果是這樣,這些人的目的,恐怕不僅僅是扳倒杜家這么簡單,很可能是要對國家不利。

青黎笑了,“分支機構的人無權查看我的權限。”

各地多有分支機構,只要隸屬總部,內部人員檔案資料都會匯總到總部,但是總部的人員構成及資料,卻不會下發給分支機構。

當然,像青黎這種保密等級高的,總部大部分人也沒有查看權限。

至于為什么假青黎能夠得到華研所的信任,這是另外一碼事。

“你若是有辦法讓華研所信任你,我可以想辦法將杜老哥弄出來。”

青黎一喜,“那就多謝顧老了!”

她無法質疑,她只能相信顧老,相信顧家,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雙方分頭行動,青黎只身前往華研所。

這期間,讓顧老大感震驚的是那幅畫。

內部有他們顧家的人,消息基本上都是第一手的,正因為如此,顧老才感到不可置信。

那幅畫作,在他看來,即便畫得再好再逼真,到底是臨摹之作,那么多專家過去,用不了幾次討論就能確定是贗品。

顧老本來還因為這件事擔心,他沒想到會過去那么多知名鑒定專家,想著怕是拖延不了多少時間,可誰想到結果一再改變。

第一次傳來的結果自然是贗品,還是贗品中的精品之作。

但很快這個結論就被推翻,畫作被鑒定成真跡!

這個結果是根據幾個方面綜合考慮定下來的。

聽到這個結果的時候顧老驚得合不攏嘴。

青黎小姑娘的水平居然這么高,讓人看不出真假,真的如同老三媳婦所說,達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糊弄了這么多知名專家。

如同他所料,鑒定結果再一次被推翻,根絕一些細節,考慮到玉玊大師的心境心情,他們認為這幅畫繪畫之時心境不穩。

若非有深厚的功底能夠拿捏這些缺陷,都不會有第二次結論的出現。

但是玉玊大師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過往她每一幅作品都是極品,處處體現出她的心境和意境不同于常人,沒道理這幅出現這種情況。

所以只有一種可能,這幅畫出自一位高手的臨摹。

第三次結論蓋棺定論,還是在幾位專家的強硬態度之下,其實有多一半的鑒定專家認為這就是真跡。

顧老知道這件事之后,特意將老三媳婦叫過來。

顧三夫人點頭不跌,認為會出現判定失誤和反復判定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這幅畫的誕生,我一定認為這幅畫是玉玊大師的作品。”

顧老沉吟片刻,讓她去忙。

顧三夫人則欲言又止地站在原地沒有離開。

“還有什么事?”

“爸,事后……這幅畫能不能送給我呢?”

“這你得問青黎,這是她畫的。”

顧三夫人一聽頓時一喜,只要公公對這幅畫不勢在必得,她就親自去找青黎討要或者購買。

她要拿到文朝院讓幾個好友共同欣賞收藏。

……

華研所選址都不會選在市中心,多數都在近郊,距離市中心不算太遠的地方。

此刻青黎站在華研所大門外,在它周圍都是軍事管控區,倒是安全得很。

青黎同門衛說明來意,不多會就見到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從里邊走出來。

來人四十多歲,地中海發型,微胖。

“你好,我是姜青黎。”青黎禮貌問候。

來人一點頭,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好久不見啊。”

青黎一怔,“我們認識?”

這次換來人怔忪,“咦,你不是青黎嗎,我是薛云澄薛教授啊,聽說我們關系很好。”

青黎面色沉下去,這人是故意的。

來人見狀冷笑一聲,“這年頭誰都敢冒充,你知道你是第幾個來華研所‘認親’的嗎。”

青黎不與他多做糾纏,轉身打了個電話。

來人見狀嗤之以鼻,還有比她裝得更像的,最后都怎么樣,還不是灰溜溜地走了。

人家真正的青黎都已經在醫院陪著杜老先生了,怎么還有人上門被打臉。

見青黎電話打完就在樹蔭下邊站著,倒不像往常那些冒牌貨湊上來繼續刷存在感,冷哼一聲不想再理會。

地中海往回走的時候,就看到主任急匆匆走出來。

“出去啊主任。”地中海打著招呼。

主任和他擦身而過。

地中海頓感納悶,什么急事都顧不上回應的。

回頭看去,就看到主任站在剛剛被他阻攔在外的女孩子面前,正笑著說話。

他心里咯噔一聲,哪怕不是姜青黎,恐怕也有些來頭,不然主任是不會親自出來的。

京城的分支機構,他們的主任到底也是處級干部。

地中海三步并作兩步往回走,就看到二人并排走了進來。

“姜教授,有些事情恐怕要從長說起。”

主任不僅態度好,似乎還想解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