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一定程度上能控制桓楚南下的腳步,最起碼能給老王選中的繼任者一冬的時間,掌握南晉,傳承他的心血……
隨著舊的帝王吐出最后一口氣,蜀漢和東吳的肌肉直接緊繃到抽搐。
三國權貴都屏息凝神的盯著桓楚,開始了膽戰心驚的一冬。
權貴之下,有人時時北望,但是更多人的日子一如往昔。
華靜被兄妹倆照顧的很好,至今不知南晉的風雨給小小的費縣吹出怎樣的波紋,她快生了。
縈芯不會算預產期,甘松的醫術在這方面也有不足。他只能說,就這幾天了。
這方面,縈芯還算有一點點常識,她早早的雇傭了兩個全縣接生率最高的產婆住到李家
包括產婆、嫂嫂的陪嫁、李家兄妹自己,但凡能接觸到孕婦的,早晚一個熱水澡,身上所有的東西都是開水燙過、再曬過的。
預備出來的產房里,一切用度自然也是如此。不管今天用沒用上,第二天全換一套新煮過的。
反正縈芯掌家,她也沒生過,小娘子緊張未出世的侄兒,愛怎么折騰下仆怎么折騰,沒人敢有意見。
有意見的是華三娘。
她每日都來,天天看見縈芯攙著二姊姊在院子里走動。
說是什么為了給二姊姊順利生產做準備。
可是李家給二姊姊的吃食,壓根兒不精心,只給吃些菜蔬、雞肉,其他補品從懷上至今快要生了,一直不給吃。
之前不給吃就罷了,說什么怕把孩子養的太大,如今眼看就要生了怎么還不給吃呢?
她也不懂,晚上回去跟姨娘一學,急的姨娘在地上直轉圈兒:“我是個妾,懷你們三個什么也吃不上就算了,如今二娘做了正妻,怎么也受這個屈!
她李家這么有錢,怎么就知道給那些賤民花用,不知道給自己侄兒補補!”
就在母女倆發愁的這晚,華靜發動了。
所有的用具都是準備好的,李藿親自扶著陣痛剛過的媳婦走去的產房。
一輩子頭一回這么干凈的兩個產婆在里面接了人,把他攆出去了。
縈芯披了衣裳,頭發只用帕子簡單綁好就來了,見李藿只穿著里衣,呆滯的站在產房門口,把他拉回閑廳。
“去伺候阿兄穿衣。”
冷靜的指揮有點發傻的一個陪嫁,縈芯推了李藿一把,道:“還得一會兒,你別把自己凍著。”
“還得多久?”李藿聽著產房里一聲沒有,無助的問。
“……”他問縈芯,縈芯問誰?
縈芯只能敷衍道:“怎么也得等你穿完衣裳吧。”
“行……”李藿傻乎乎的往衣帽間去了。
兄妹倆坐在閑廳,膽戰心驚的聽著華靜壓抑不住的呻吟,直至天蒙蒙亮,還是沒生。
李藿急得不行,一個勁兒問:“怎么還沒生……怎么這么久……”
產婆出來要了次水,直說產婦還好,胎位也是正的,不會有事。
縈芯趁機給嫂嫂送了次紅糖水,給她補充體力,然后讓一郎去請甘松來。
華靜的叫聲越來越慘烈,嚇得一院子沒生養過的小女娘們臉色刷白。
李藿渾身都在抖,問妹妹:“這……這是要生了么?”
回答他的,是產婆鼓勵產婦的聲音。
“大娘子!使勁兒!”
“啊……”
這次努力沒有成功,直折騰到華三娘又來了,在門口聽到李家門子說二姊姊生了,立刻要往里去。
阿甜在三門攔住了她,直說:“華二娘子沒有洗過,不能去產房!且在前面等等!少君就要生了!”
有婆子攔著,華三娘著急也闖不進去,最后一跺腳回去找嫡母做主了。
正好她姨母也在嫡母房里奉承,聽了幾乎腿軟,直求主母也帶她去。
華夫人沉吟一下,答應了,只道:“三娘、四娘在家等著吧。”
未婚女娘看了產婦生子,以后生育時會有恐懼心里。
不管華三娘如何求,只讓侍女看著她在家,帶著幾乎從不出門的妾室去了李家。
華夫人她們還沒出華家大門,甘松大夫已經到了李家。
可是不出大問題他也進不去產房,只能陪著嚇呆了的李藿喝茶。
華夫人帶著妾室,直奔李家后院兒。
阿甜不敢攔,最后直到產房門前,看見了站在門外哆嗦的李小娘子。
她眉頭一皺,“你回房吧,未婚女娘在此不吉。”
縈芯素手一伸,“請夫人和姨娘前廳小坐。”
她不止不走,還不讓兩個未消毒的人進去。
這時,產房里華靜又開始慘叫。
她姨娘一聽,眼淚立刻下來了,沖不進門就巴著緊閉的窗朝里喊,“姨娘來了!你別怕!使勁兒啊!”
李藿磕磕絆絆的過來給丈母娘見禮,請她去閑廳喝茶。
華夫人掃一眼縈芯依舊站在門口,沒繼續說什么,留下華靜親娘在此聽著,跟李藿去喝茶了。
這是華靜第二次努力,她生了整整一盞茶的時間,終于在她慘叫的間隙,聽見產婆說:
“出來了!出來了!大娘子再使勁兒!”
“啊——”
華靜慘叫之后安靜了片刻,沒經驗的兄妹倆差點嚇死,只有經驗的兩個當娘的吁了一口氣。
之后里面是華靜顫巍巍的呻吟和產婆拍打孩子屁股的聲音。
直至推出胎盤,李氏的新血脈才吐出羊水,大哭出聲。
產婆一邊給新生兒擦拭,一邊朝外喊:
“生了生了!恭喜郎君!生了個小小郎君!小婦抱著足有六斤!”
也不知是叫之前媳婦的慘呼嚇,還是有了兒子高興的,李藿傻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要干啥。
縈芯依舊攔在門口,對想進去看的姨娘說:“姨娘若是想進去,我房里備了水和衣裳,請姨娘去洗了再來。”
“這是什么說法!我哪里臟!你……”姨娘氣的不行,這時,里面的陪嫁紅著眼,端出一盆血水,安撫她道:“姨娘別急,二娘子很好,只是累了睡了。”
外面侍女接了血水走,另有侍女給她換盆新熱水,陪嫁端著又進去了。
姨娘就站在門外,看著里面一樣一樣往外送東西,外面一樣一樣給換上新的。
此時,讓甘松拿手安了幾處穴位的李藿也有了反映,趕緊回屋又換了一身洗過的,進了產房,看見了已經洗的干干凈凈渾身胎毛的黑兒子。
四國情勢依舊緊張,添丁的李家卻喜氣洋洋。
只華三娘每次來看坐月子的二姊姊,都得先在縈芯的房里仔細洗過,換上李家曬得脫色的衣裳才能進去。
華靜并未動地方,還是在產房坐月子,屋里卻不與別家月子房那樣,捂得全是產婦的汗臭、血臭和孩子的尿騷,混上遮蓋味道的熏香,憋氣得很。
華靜的屋子里,每日仔細換氣、兩天換一次被褥,比華三娘自己的閨房還整潔。
里面也不需要熏香,只偶爾在爐子上烤個橘子皮。
華靜吃的也不全是下奶的補湯,縈芯早就雇了兩個干凈的奶娘,侄兒先吃阿娘的,不夠再吃奶娘的。
反正半個月來,并未把個扶風弱柳的華靜催成個胖婦。
華三娘回去跟姨娘一學,她就只能說:“不愧是皇家遺族,做個月子這樣講究……”
不再抱怨了。
華靜一孕傻三年,本就母愛爆棚,月子都沒出就忘了疼,天天看兒子,夫君都嫌煩。
李藿智商一回家就關門外了,只知道趕緊洗澡換衣,然后跟兒子親香。
兒子拉的屎都是奶味兒的,丁點兒不臭!
縈芯兩輩子對孩子的感覺都有限,她恐怕是被嫂嫂生產的痛苦嚇得最深的。
偶爾跟阿糖談起,直說:“我就說我不能生!我可不吃這個苦!哪怕最后真的嫁了,讓他找小妾生去!”
阿糖不比阿甜在外攔著人,全程也跟著,一邊覺得小娘子說的對,一邊又覺得自己如果有機會還是得生個自己的孩子。
至于疼,挺挺就過去了……少君現在不也很好么。
冬日見深,李家小大郎一天一個樣,要不是李藿天天抱著,真不該相信當初又黑又皺巴的毛孩子能長得這么好看。
傻父母如今的話題就是,孩子這里像你,這里像我……每天重復好幾遍,樂此不疲。
依依不舍的離開正在吃奶的肥兒子,李藿還得去上學。
走到三門,縈芯叫住他,“阿兄晚上去趟華府吧。幫我問問,今年的征文還辦不辦了。”
“啊?哦……行。”一瞬間,腦子里只有兒子在媳婦懷里吃奶畫面的李藿,都沒想起來征文是啥。
為了不耽誤回家跟兒子親香,李藿下午直接曠課,去縣衙拜訪丈人。
聽了庶女婿的問,華城守跟曹掾佐對視了一眼,然后道:“辦吧。就別選有爭議的題目了。”
縈芯一聽李藿學回來的話,就知道縣里是希望茶館今年別出幺蛾子,簡簡單單、消消停停的辦個征文就行。
今年大概也熱鬧不起來,還有十多天征文就要開始了,至今沒有外縣的文士來……
原本因為曬書節想在費縣常駐的也陸陸續續的回家了。
整個費縣,又恢復到了李氏搬家前那些年前的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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