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委請好了，錢也給了劇團，劇團那邊的事，陸皓明就暫時放一放。
下一步主要幫助對象就是省雜技團。
他一連兩天在雜技團開會。第一個會是班子會，統一思想。第二個會是老同志會。
所謂老同志，就是退了休的老演員，這些人都一個個身懷絕技，有過輝煌的過去。
在會議室門口，伍家聲把老演員們一一給陸皓明作介紹。
每介紹一個，陸皓明就握一次手，請他們入座。
人到齊后，伍家聲說：“陸廳長對我們團里非常關心。以前，我們是一個被人遺忘的角落，沒人管。
大家對我，對團里的班子也有些怨言。我承認我的工作做得不好。并不是我伍家聲不想做事，而是多種原因造成的。
自從陸廳長上任分管文藝一線之后，整個文藝都向好的方面發展，這也包括我們團在內。
陸廳長特別重視老同志，今天專門開一個座談會。下面，歡迎陸廳長講話。”
掌聲一起，陸皓明站起來向臺下鞠躬。
“各位老同志上午好。非常高興與同志們一起座談，有兩個目的，一是請大家獻計獻策，二是我有一個認識大家，向大家學習的機會。”
陸皓明知道，人人都有自尊，老同志尤其看重這一點。所以他的這兩句開場白，一下就獲得了老同志們的好感。
大家交頭接耳。
“今天，我更多的是想傾聽你們的想法，現在，大家暢所欲言。”
臺下靜默。
原奇首先打破沉默，說道：“客氣話我就不講了，憑我七十年的人生經驗，陸廳長是個好人（笑聲）。
雜技團要怎么搞，還是要抱成一團，不能搞個人主義。
誰的本事都是師傅教的，不能師傅老了，你正年青，利用師傅教的去賺大錢。這個風氣現在養成了，雜技團就散了心，老師傅也不愿意教，新學員也感到無望。
所以，我提議，陸廳長，一定要把那幾個跑私活的開除，不然，雜技團永遠也搞不好。”
原奇的話一說，老同志紛紛擁護，紛紛發言。會議開到上午十一點，還有人沒有發言。
伍家聲有點急，對陸皓明耳語道：“是不是沒發言的就算了，留著下次再講？”
陸皓明說：“要他們暫停，我說兩句。”
伍家聲說：“同志們暫停一下，聽陸廳長說幾句。”
會議室好一陣才靜下來。
陸皓明說：“家聲同志的意見是沒說完的下次再說，我的意見是都說，請同志們注意，不重復別人說過的話，我們推遲時間吃飯，讓你們說個夠。”
臺下響起熱烈的掌聲。
剩下的同志繼續發言。
一直發言到十二點，該說的話都說完了，陸皓明才講話。
“大家的發言相當好。為什么我要請大家來，要聽完你們的發言呢。因為你們是師傅，是誰的師傅呢？是團里所有人的師傅，也是四名長期不上班，在外掙錢的陳又生，劉放、萬欣，孟子桂同志的師傅。
今天除了聽了大家的獻計獻策外。我有個請求。
請陳奇、劉放、萬欣、孟子桂的師傅，給我帶一句話給你們的徒弟。這句話就是：陸皓明曾把七八個人送的送進牢房，開的開除工作。
請他們想清楚，想清楚了，可以找我來談話。沒想清楚，我是新賬老賬一起算。
我陸皓明從來沒有想過當官。出身于農家，有口飯吃就行，大不了回去教書。就這么幾句話，散會。”
會議室響起了經久不絕的掌聲。
陸皓明站起來就要走，被這群老同志團團圍住。有的翹大拇指，有的握著他的手緊緊不愿松開，有的不停地用手背擦眼淚。
原奇拉著陸皓明的左手，另一位老同志拉著他的右手。更多的人圍在他的周圍。
原奇說：“我一定叫陳又生給您打電話。”
另一個說：“我要劉放來找您。”
……
陸皓明點點頭：“拜托大家，一字也不走樣說給他們聽。”
大約十分鐘，他才走出人群。
伍家聲和幾位副團長擁著他走向食堂。
進了一間包廂，陳莉早就安排好了飯菜。
大家坐下，伍家聲說：“拿酒來，今天一定要好好敬陸廳長。”
另一位副團長說：“陸廳長，我第一次聽到廳領導說這樣的硬話，太解氣，太解氣了啊。”
伍家聲把酒蓋打開，把酒瓶遞給陳莉，說：“給廳長倒酒。”
這次用的是小飯碗。伍家聲說：“廳長，用飯碗喝酒。記得當年團里興旺時，收入好，人心齊，大家聚會都用飯碗喝，我想起了那種興旺場景，盼望在您的領導下，重現過去抱成一團的局面。”
陸皓明說：“行。”
伍家聲指著陳莉說：“你坐到陸廳長邊上去倒酒，跟曹團長換個位置。”
當上了三道菜，伍家聲舉杯：“各位團里的同志，我們一起敬陸廳長，他是我們大家都佩服的好領導。”
眾人端起飯碗。伍家聲帶頭，一口喝了。
除了陳莉喝蘋果醋外，其他人紛紛亮出碗底。
陸皓明也一口喝了。
酒桌上，大家紛紛敬陸皓明，陳莉阻止道：“廳長意思一下就行了。”
曹團長說：“哎喲，廳長沒有推辭，你做起主來？那你喝。”
陳莉站起來，說：“我喝就我喝。”
伍家聲對曹團長說：“坐下。廳長喝了第一碗就行了。”
曹團長笑道：“廳長別見怪，我們鬧著玩的，就是喜歡當年那種不分彼此的熱鬧。”
陸皓明說：“我喝兩碗，第一碗是你們敬我，第二碗是我回敬大家。”
眾人全站起來。陸皓明站起與大家碰杯，爽快喝了。
陳莉忙倒了一杯水，指一指，示意陸皓明喝了。
陸皓明用濕巾擦了擦嘴，說道：“你們加緊與王會長聯系，越早越好。我和他見見面。”
說罷，不經意地端起那杯白開水喝了一口，有點甜，又有點檸檬味，他明白是解酒的。
陳莉給陸皓明盛了一碗飯，說道：“已經約好了，我和伍團長下午就去他辦公室。”
這頓飯菜十分可口，大家喝得痛快，吃得高興。
飯后，陸皓明留下伍團長單獨交待了一番。
伍團長頻頻點頭。
走出食堂，陳莉站在外面。像在專門等陸皓明。
陸皓明問：“你還有事？”
陳莉笑道：“安全送你回去啊，伍團長給你開車，我再開一輛，送你到家后，我們一起去找王會長。”
陸皓明喝了急酒，也有點醉意，甚至陳莉那杯糖水也沒起什么作用，說：“行……也可以。”
坐進車子，他就有些睡意。甚至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怎么睡到床上的。醒來已是晚上七點，發現伍團長和陳莉還坐在客廳。
他洗了把臉，不好意思地說：“你們一直沒走？”
伍團長說：“還給你掛了瓶鹽水呢。你全睡過去了。谷團長還來看了你。”
陳莉責怪伍團長：“哪里有用飯碗喝酒的哩？”
伍團長摸著腦袋，一臉慚愧。
陸皓明說：“沒問題呢，這幾天有點小感冒，身上帶寒。平時喝兩碗，絕對沒問題。”
伍家聲對陳莉說：“快問胡老要個方子，他治感冒有一手。”
陳莉打了電話，又開車去買藥。結果買回來的是一把蔥白。這里沒有廚房，送到谷團長家里去煮。
當谷團長送給一大碗蔥白湯過來，陸皓明喝下時，立即反胃，到衛生間吐了之后，再漱口，整個人都輕爽了。
谷團長說：“這個伍家聲只能開除。”
大家哈哈大笑。
等伍家聲、陳莉走后，谷團長埋怨道：
“廳長，你怎么跟雜技團的人去喝酒。他們喝酒和打籃球在文化系統出了名的，沒有哪個單位比得上。”
陸皓明只笑笑，不解釋。心里在想，喝酒其實也是一種工作方法。
劉備喝酒，喝出個桃園三結義。宋江喝酒，喝出108將。趙匡胤喝酒，喝出個杯酒釋兵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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