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郭亦春離開柳是如辦公室后,他親自打電話,把喬、胡、劉三位副職召進了他辦公室。
侯永平進來泡了茶,離去,把門關上。
柳是如氣憤難平,說道:
“以前,我對那個人還以禮相待,盡量團結他。但今天的事情,大家都可以看出來。
他一個六把手,那氣勢卻是一個太上皇,凌駕于我之上,凌駕于黨組之上。根本沒把我們幾個人看在眼里。
以發命令的方式,逼我們承認過去的錯誤。緊緊糾纏那四個人的問題,這樣下去,以后就是他的天下,這個哪里行啊?
現在,他還沒有完,指使郭亦春去雜技團逼著孟子桂寫檢討,我勸都勸不住。
這是會上沒達到目的,會下再鬧。孟子桂萬一不寫檢討,去省政府再鬧。這事仍然沒有平息。
居心卜測,真是難以料定。這么發作能當上一把手嗎?官癮之大,世所罕見。”
其他人并沒有柳是如這么激動。短短幾個月,他們都領教了陸皓明的厲害。
覺得與陸皓明去拼,目前不值得。再說,當時沒開除四人,他們三人的責任不大。
因為黨組會從來沒有研究過。有人告狀,要么在郭亦春那兒卡住了,要么在你柳是如這邊卡住了。
黨組沒研究,其他黨組成員就沒有直接責任。
喬邁動起了心思。在這個形勢下,盡量把柳是如弄走,那么自己就有可能當上廳長,至少,自己有希望上個檔次。
所以,他也希望把事情鬧大。于是說:
“我有責任,以前分管文藝,雜技團向我匯報過。我也做過一些工作,但最終還得靠紀律來約束。
所以,我帶伍團長到郭組長那兒去反映過。不知反映的情況是被郭組長吞了,還是什么原因。反正沒有下文。
后來伍團長也不來匯報了。廳黨組也不提這個事。我想我是有責任的,但我只能做到這一步。”
他只差沒說,自己向柳是如也匯報過。胡、劉兩人從喬邁這番話里,立即受到啟發。
胡平說:“一定要說我有責任呢,我不承認,我不分管,黨組會也沒人提出過。”
劉志更是有點氣憤:“陸皓明說黨組要負責任,我負什么責任呢?如果有人提出來,我會堅決支持開除那四個人。”
柳是如聽了,宛如三把尖刀刺向他的心頭。
這些人所謂聽話,全是假象,到了真的要追責了,一個個只恨他媽只給他生了一條腿。要是多生一條腿就跑得更快。
他厲聲問:“都是我的責任?”
沒有人回答。
他想了想,目前還不是鬧分裂的時候,說道:“鬧大了,我柳是如一個人來挺。這個事情很復雜,不是我柳是如不堅持原則,也有其他一些領導給我打招呼。
以前我不說,真的找我,我要說出來。當個一把手,難啊。有很多情況,你們不知情。已經退下去的分管我們的時副省長就找我打過招呼。我柳是如是個講原則的人。”
大家都不做聲,喬邁畢竟是二把手,出面暗示道:
“柳廳長,這些氣話,你也不要說了。就是郭亦春執行不力,你要他執行,他就找理由,不敢得罪人。
后面呢,伍團長也不來找廳里,看上去平安無事,你也沒有去追究了。”
柳是如得到喬邁的暗示,對他的好感加了幾分,說道:
“喬廳長這個說法,就是當時真實的情況。就是郭亦春分管不力。加上后面又平安無事。
黨組沒有責任,我有一點責任,主要責任在郭亦春身上。是不是?”
胡,劉兩人無所謂,你說是就是。于是齊聲說道:
“對,就是這個情況。”
柳是如的心才寬慰一點,說道:
“我們要團結。那個人現在跑紅,可以經常見到劉省長,說不定創造奇跡,讓我去政協人大。讓他來文化廳。
我倒是無所謂,反正組織上要我休息,我就休息。你們當副職的就很難挪動單位。
到時到他手下去當小媳婦?所以,我們團結起來比什么都強。他就是個圣人?沒有一點錯誤?
他的特長就是抓住一個小問題,死死不放,無限放大,我們就不會這一手?
所以,我們要多存一份心眼,多收集他的情況……
此時,郭亦春被侯永平攔住了。
侯永平說:“柳廳長正在找人談話,等會兒,我再來叫您。”
郭亦春回自己辦公室。
候永平敲開門,對柳是如耳語幾句。
柳是如對三人說:“好,就談到這兒,大家回去多想想。”
等三人走后,柳是如坐下,心想,是鬧大了還是真寫了檢討?想了好一陣對策,才對侯永平說:“叫他過來。”
郭亦春進來說:“把伍團長好好批評了一頓,勒令孟子桂寫了檢討。承認錯誤,保證不鬧,好好工作。”
柳是如提到嗓子口的心,“呯”的一下落了下去,接過檢討書看了起來。
抬頭是:郭組長。下面才是正文。
他認真看了兩遍,對這種文化水平很低的雜技團演員,他不要求他寫得很深刻。語句不通,更加證明確實是孟子桂自己寫的。
原想著他會大鬧,想不到竟然寫了檢討。
大大出乎自己的意料。
“你是怎么讓他寫檢討的?”
郭亦春說:“我同意他來上班,但是把這幾年的收入要沒收,因為他是打著省雜技團的招牌在外面掙錢。”
柳是如心中暗驚——這確實是個理由,自己怎么就沒有想到呢?這絕對不是郭亦春的主意。于是問道:
“皓明廳長也去了?”
“對,他也很生氣,一個普通職工敢來廳里吵鬧。那么,他一個副廳長下次去雜技團,不是有人會罵娘?所以,他說非治服這些刺頭不可。”
柳是如點點頭,說道:“亦春啊,還有一件事你要關注,就是保護舉報人。
梁有志專門來反映問題,他的身份是公開的。如果有人打擊報復,你要保護啊,這也是你的職責。”
郭亦春點點頭。
柳是如說:“檢討我就留下來。希望他按照自己所寫的去改正。”
柳是如本想把這份檢討叫肖歌編成簡報,發給二級單位。他想了想,把田芳叫了過來。
田芳過來后,柳是如說:“我叫郭組長去雜技團整風,還是有效果的。孟子桂寫了檢討。”
田芳吃驚,問道:“寫了檢討?”
“對。你去編一期簡報,就你一個知道,印五份交給我就行。先起個草,我看看再印。”
一會兒,田芳拿著起草稿過來。
柳是如審閱:
《關于孟子桂大鬧文化廳的處理通報》
2月15日,省雜技團職工因對離職復職一事不滿,公然到廳會議室大吵大鬧。為此,廳黨組責令雜技團作出檢討,孟子桂作出檢討。并由紀檢組長郭亦春帶隊,到省雜技團整風。
現將伍家聲,孟子桂所作深刻檢討附后。
雁南省文化廳紀檢監察室。
2011年2月15日
柳是如看后,作了修改:
2月15日,(由副廳長陸皓明分管的)省雜技團職工因對離職復職一事不滿,公然到廳會議室大吵大鬧。為此,廳黨組責令紀檢組長郭亦春帶隊,對省雜技團整風。分管領導陸皓明陪同。
現將伍家聲,孟子桂所作深刻檢討附后。
雁南省文化廳紀檢監察室。
2011年2月15日
這一改動,沒有違背事實,但會讓人產生錯覺。就是問題出在陸皓明分管的單位,別人一看,就覺得陸皓明管理不力。讓下屬單位的職工到廳里來大吵大鬧。
后面一句,又讓人產生錯覺:分管領導陪同——就是同樣接受整風。
田芳接過一看,感到柳廳長刀筆確實厲害。
柳是如說:“交三份給我,兩份存入處分檔案。”
等田芳走后,柳是如想,年底考核干部,把這份材料裝入陸皓明的檔案袋。
組織部門是絕對不會透任何風聲的,何況白紙黑字,蓋了公章。那就是天不知,地不知。只有他和田芳,以及組織部門知道。
組織部會將這些考核,作為評價干部的一個依據。
柳是如站起來伸個懶腰,冷笑一聲:跟我斗,你還嫩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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