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北水回來后,還有幾天就要放假了。
各個單位都沒怎么上班了,大家每天報個到,無非是領領獎金,搞搞衛生。這些都不用陸皓明操心,方奕雯這個大內總管操辦得有條不紊。
陸皓明就只考慮一件事,春節期間組織一個飯局,讓汪書記與劉副省長見面,這可是個重要任務。
這次聚會不僅是一次簡單的社交活動,是汪劉兩人一次重要的密商。
首先,春節期間大家的時間都比較緊張,所以他要提前確好飯局的時間。他想,這個必須在春節之前定下來,這樣劉副省長和汪書記就可以提前計劃。
其次,地點的選擇也非常重要。地點要選得偏僻,又要安靜一點,這樣就可以避免被外界干擾,讓他們能夠放松自如地交流。
他開始在腦海中搜索合適的聚餐點,既要環境優雅、又要服務周到,還要相當私密,口味還要好。
他幾乎不用想,腦海里就蹦出谷雨堂叔——谷拂塵家比較合適。
于是,他打一個電話給谷雨,先問問年末的工作,當然,這些只是進入主題的前奏。然后才問了谷雨春節期間的私人安排。
谷雨說,春節期間不外出,反正是圍著婆家、娘家打兩頭轉,大部分時間就待在上州。
陸皓明問:“那你堂叔谷大廚在家吧。”
谷雨說:“在在在,他去年年底就退休了,現在是真正的閑云野鶴。”
“哦,春節期間,我有一個聚會想麻煩他,不過這個聚會沒有最終確定下來,如果確定下來了,一是要請你陪客,二是要請你堂叔當大廚。”
谷雨笑道:“那好啊,新年陪貴人是件好事,你確定下來,我就跟我堂叔聯系。”
陸皓明掛了手機,心想,這次飯局不能過于張揚和嘈雜,只邀請一些與劉副省長和汪書記關系密切的人參加。
邀誰參加呢?他心里輪了一遍,最后決定劉、汪、加上自己和谷雨。連司機都不帶,他和谷雨各開一輛車,分別接汪劉兩人。
就剩最后一項——請示劉副省長,確實時間、人員。因為汪書記那一方不必考慮,他在等待著這次聚會。
他等于戀愛中的男方,隨時侍命——只要女方發出邀請即可。
想到這里。陸皓明決定去省政府。先給武秘書打電話。
武秘書說:“你要來就快點,下午他要陪韓省長慰問科技界的老專家。”
陸皓明提起公文包走出里間,對小谷說:“去省長樓。”
四十分鐘后,他就進了劉副省長辦公室。武秘書進來送茶,退去,關門。
劉副省長放下正在看的文件,親切地望著陸皓明。
陸皓明說:“省長,關于約汪書記聚餐的事,他有時間,就等您確定日期了,相關的事項,我向您匯報一下。”
聽完陸皓明的安排,劉副省長說:“地點定得很好,人員呢?我帶上我家老虞,加上張立,莫大姐吧,張立和汪書記的關系挺好。日期就定正月初四。”
劉省長嘴中的老虞就是虞大姐,劉省長的夫人,在省茶葉研究所工作。陸皓明點點頭,從劉副省長辦公室出來,上了車子,他對小谷說:“去省政協。”
坐在車上,陸皓明心中思緒萬千。機關里的事情看似平靜,實則暗潮洶涌,人與人之間的關系錯綜復雜。
就拿張立來說,他與汪書記之間的關系,陸皓明之前從未察覺到任何端倪。張立跟他陸皓明除了工作上的接觸,幾乎就沒有私人間的交集。更不會向他透露自己的私人生活。沒想到他竟然和汪書記有著不為人知的關系。
更讓陸皓明驚訝的是,劉副省長竟然向他透露了這個秘密。陸皓明一直覺得劉副省長是一個神秘莫測的人,他的背景和人脈深不可測。
劉副省長告訴陸皓明這個秘密,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呢?陸皓明無從知曉。
也許劉副省長是想讓陸皓明明白,在這個機關里,沒有人是簡單的。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背景和故事,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利益而奮斗。
陸皓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覺得自己需要重新審視這個機關里的人際關系。他一直以為只要努力工作,就能夠獲得成功。
但是現在他才明白,在這個機關里,除了工作能力之外,還需要有足夠的政治智慧和人際關系。他決定以后要更加小心謹慎。只有這樣,才能夠在這個機關里生存下去。
小谷提醒:“你先去找汪書記,先打個電話吧,萬一他不在單位呢?”
陸皓明一想,小谷的建議也對。盡管他閑下來了,十有八九在辦公室上班,萬一外出呢?于是,他撥通了汪書記。
對方很快回話了:“皓明,與開來省長聯系好了?”
陸皓明心里一酸,原來老首長時刻在惦記著這件事呢。“對,聯系好了,我現在過來向您匯報。”
“好好好,我在辦公室等你。”
車到政協院子里,陸皓明下車,小谷把座位調平,半躺著聽歌。
陸皓明上三樓,每一步都邁得沉穩而堅定。他輕車熟路地走到了汪書記辦公室門口,門是敞開著的。
汪書記正坐在辦公椅上,聽到腳步聲,繞過辦公桌來迎接,他微笑著伸出了手。
陸皓明還不習慣先伸手,因為他深知社交場合的禮儀,通常是尊貴者先伸手。
他仍然保留著曾經是部下的習慣,直到汪書記伸出手,他才快步趨前,雙手握住汪書記的手,說道:“書記好。”
“瘦了一點,要注意身體喲。”汪書記的話語中帶著關切和愛護。
陸皓明感動不已,他知道汪書記一直將他視為自己的得意門生,對他的身體狀況也格外關心。心中涌動著一股溫暖。
陸皓明微微一笑,回應道:“謝謝汪書記的關心,我會注意的。”
汪書記拍了拍陸皓明的肩膀,滿意地點了點頭。他知道陸皓明是一個有能力、有擔當的年輕人,對他寄予了厚望。他希望陸皓明能夠在工作中不斷成長。
汪書記讓陸皓明坐,自己則去泡茶。陸皓明馬上站起來:“我自己來,自己來。”
如果不是那場煤礦風波,汪書記何曾給人親自泡過茶?
陸皓明先給汪書記茶杯倒滿,然后端著茶,坐到了汪書記對面。
汪書記說:“雖然我沒參加經濟工作會議,但聽說書記省長都在會上表揚你,我感到光榮和自豪啊。”
陸皓明說:“全是您手把手帶出來的。”
兩人聊了幾句閑話,才正式進入主題。
陸皓明說:“剛才到劉省長那兒,把過年聚餐的事定好了。”
他把聚餐的人員、地點,時間詳細說了一遍,特別是把谷團長介紹得比較仔細,意思就是這個人是完全可以放心的,張立和劉副省長都認識她,是圈子里人。
汪書記點點頭:“開來連日子都選了選,初四是個黃道吉日啊。”
陸皓明猛地一驚,想不到劉副省長這種級別的領導也信這個。
莫怪段有義說,第一次搬家的日子不好,所以才搬兩回。
和汪書記說定之后,陸皓明告辭。
他終于辦妥了春節之前最后一件大事,過兩天,他就可以回無何老家了。
小谷從不打聽陸皓明辦什么事,除非陸皓明主動告訴他,只問道:“回劇團?”
陸皓明本想打個電話給谷雨,掏出手機又放進包里,畢竟聚會沒要小谷開車。
做事,還是密不透風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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