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雁南賓館小會議室。
各地州市文化局長帶一名文藝科長,再加上評選辦的工作人員合,總共不過30來人。
段有義主持會議。陸皓明到會作了半個小時的講話,走了。
接下來就是段有義的主場。他從評選的意義講到評選的標準,足足講了一個小時。
最后,他出高招了,弄起了現場考試,他拿起報到花名冊,說道:
“何依雅。你站起來。”
何依雅是何許人也?前文敘述過,曾是無何市旅游局副局長,與陸皓明在省委黨校進修過。
回去提了市旅游局局長,仕途不順,這些年沒半點進步,這些在不同的局蔸蔸轉轉,現在轉到市文化局局長任上。
一個人長期不進步就會松懈。所以,她是抱著無所謂的態度來參會的。
段有義說得聲嘶力竭,她沒聽。一是有文件,上面說得清清楚楚。二是帶了文藝科長,具體辦事的有張科長。
她一個局長,參會不過是點個卯,回去聽聽匯報,發點指示,至于具體怎么辦,由張科長去操作。
猛然間聽到段有義點名,她有點莫名其妙。
但畢竟段有義是廳里的領導,她環顧四周,其他人都望著她。看來,她沒有聽錯,大家確實在等她站起來。
她感覺人格受到了侮辱似的。進會場時,陸皓明還和她熱烈握手,喊她何局長,問寒問暖。
現在,廳里的紀檢組長就只叫她:“何伊雅,站起來。”
按理,即使是廳里的領導,也只是業務主管部門,又不是市委市政府管著自己的遷升。
要我站起來,也應該稱呼無何何局長吧。
何依雅懶洋洋地站起。
段有義皺起眉頭,走到何依雅身邊,盯了她一眼之后,問道:
“評選民間工藝大師有十個類別,分別是哪十個?”
何依雅確實沒聽,也確實答不上來,也不臉紅,笑道:
“哪十個我要記住嗎?文件上有,接文件上規定的來評嘛。”
段有義想不到這個女局長敢當面懟他,氣得聲音都變了:
“既然文件上有,那為什么還要召集大家開會呢?就是要讓大家把評選細節入骨入心。你一個都答不上來,你來干什么?
你知道這次評選的嚴肅性嗎?由韓省長親自擔任組長,韓省長安排布置的工作,你都是這個態度,你的工作態度,工作作風可想而知。
張慧,把這情況編成簡報,上報韓省長,抄送無何市委,市政府。”
段有義這番話嚇得大家頓時心驚膽顫,一個個紛紛低頭看文件,翻筆記。生怕段組長向自己提問。”
何依雅開始還無所謂,現在嚇得六神無主了。忙說:
“段廳長,我向你認錯。確實聽課開了小差。我向你作檢討。”
“坐下。遲了。”
段有義走上主席臺,繼續發揮:
“同志們,要是發個文件就能弄清楚,廳里何必培訓呢?
就是為了評得準確,經得起歷史的檢驗。我才不厭其煩,詳細地給大家解講。就是為了不負韓省長的重托。
如果省長當領導小組組長,評出的所謂大師名不副實,是些假大師,是些冒牌貨,是些關系戶,這不是給省長抹黑嗎?
如果弄成那樣一種局面,就不如不評!”
段有義與陸皓明工作了一段時間,也學會了擂桌子那一套。
說罷,他往桌子上一擂。桌上的青花瓷茶蓋跳起了科目三。
當官的不怕段有義,但他們怕決定他們命運的市委市政府領導。更怕這個段有義把自己的名單弄到簡報上去。
上了簡報,讓韓省長看到,等于上了追逃黑名單,長官一何怒,下屬一何苦,小心官帽都會丟了。
全場肅然,鴉雀無聲。
段有義還是有一套,他只殺雞儆猴,不再點其他人的名。
他也知道,真的提問,十個有九個都會答得不完整。
把這批人的膽子嚇虛,嚇得聽話,嚇得回去認真貫徹落實就行。
這時,他冷笑一聲,說道:“今天只是警告,下次報上來的人選,凡是應付了事的,同樣發通報。
這個事,我的想法是弄掉一兩個人的烏紗帽,對整個文化廳,對全省文化工作只有好處。
當然,大家回去認認真真,嚴格評選,評出了真正的大師是值得表揚的。
工作認真的,在評選工作中卓有成效的,當然也要通報。
不過那叫通報表揚,讓你的名字出現在省長的眼前。”
說到這兒,段有義喝了一口茶,說道:“上午的業務培訓課就上到這兒,廳里準備了午餐,大家休息一下,到大廳用餐。散會。”
大家吐了一口長氣,紛紛離席,快步出門,只有離段有義遠一點才安全。
何伊雅嚇得只差沒哭了,她快步走向主席臺,堵住了段有義。
“段廳長,我確實做錯了,通報請您手下留情,不發行不行?
女同志都有特殊情況,這幾天來那個東西,一來我就習慣性地肚子痛。”
何依雅本來沒來例假,連這種謊也撒上了。可見她也是嚇得六神無主。
段有義沒松口,說:“先吃飯,先吃飯。”不理何依雅,轉身就走。
何依雅只剩下最后一根稻草了,一個人留在會議室,躬著腰向陸皓明打電話。
她帶著哭腔,把上課發生的事向陸皓明敘述了一遍。
陸皓明說:“段組長批評的沒有錯。至于這個事如何處理。我了解情況之后再說吧。”
何伊雅有些失望。這點小事,你還要了解什么情況?難道那個段有義不歸你領導嗎?
她在爭取陸皓明給她一個定心丸般的承諾,忙說:
“廳長,這不是您一句話嗎?求您跟段組長說一說,我也跟他說了。
我來了例假,真的,來了就痛,痛得難受……”
正在說話,何依雅聽到了一聲呵斥:
“同志,會議室要關門,請你出去。”
何依雅抬頭一看,原來服務員收拾完茶杯,站在門口準備鎖門,就等她一個人。
她邊走邊跟陸皓明再次央求:“廳長,我真的有特殊情況。”
陸皓明說:“我跟你說了,先了解一下情況。”
對方關了機,何依雅心里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她發觀陸皓明也變了。官當得越大,就越不肯擔擔子。
她快步小跑起來,不能讓一桌人等她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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