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門開了。
顧家兄弟一擁而上。
剛才地震時,他們在外面敲門,喊人,里面就跟沒人一樣,一點動靜沒有。
其實房間里的人,也確實沒聽到任何聲音,門里門外,相互隔絕,不在同一時空般。
顧白野緊張地看著爺爺老爸和他家氣死人不償命的老七,“見到高祖父了嗎?”
其實他們根本沒見過高祖父。
說起感情,那是一點沒有的。
比起高祖父,他們更想問,你們見沒見到鬼……
顧震洪站在祠堂門口,發現門被幾個孫子擋住。
他嫌棄地給了哥六個,一人一拐,“讓開,沒點眼力價。”
哥六個摸摸鼻子,站到門兩邊。
平時別管在外面怎么耀武揚威,張揚跋扈,到了顧家爺爺面前,兄弟幾個都是小綿羊,只敢搖搖尾巴咩咩叫那種。
墨芊跟在后面出來。
顧白野一把揪住她胳膊,“芊芊,你們都見到誰了?”
墨芊,“顧老鬼。”
“……”顧白野咧咧嘴。
這丫頭要是哪天說出好聽的話,怕是他能感動地痛哭流涕……
今天來招魂,就是想要要招顧家高祖顧斯年。
因為戒指是他弄來的。
可是反正要見鬼,那為啥不多見幾個……
顧白野想當然地發問,“怎么沒一起見見高祖母,曾祖父,曾祖母?”
他不知道,招魂是非常損耗元氣的道法。
而且有句老話叫做:請神容易送神難。
請鬼,也是同理……
你喊我來,我來了;你喊我滾,對不起,不舍得走了……
墨芊斜著眼看著顧老六,“你想見他們,可以努力作死。到時候想見誰就見誰,還能喊著他們喝酒打麻將。”
顧白野,“……”
親妹妹。
忍……
忍不了。
想想老母親,再忍……
……
顧震洪站到院子里一處臺階上。
他勾勾手,喊來小墨芊,讓她站在他身邊。
祖孫倆站好后,顧震洪鄭重地向全家人宣布。
“我們顧家老祖宗,現在已經喬遷到小墨芊的扳指里。以后小墨芊說的話,就是老祖宗的話,小墨芊的意思,就是老祖宗的意思,你們都要乖乖聽話,不能惹小墨芊生氣,要不然就是對老祖宗不敬!”
顧家兄弟,“……”
到底是誰惹誰生氣……
但凡有一個能治得了這丫頭,他們都得把這神仙供起來……
哥幾個沉著臉,無人響應爺爺的話。
用沉默表達了他們的強烈反抗。
顧震洪目光在兄弟幾個臉上掃過。
“顧家祖訓,要聽墨芊的話,誰要是不聽,那就別姓顧。我會把族譜上他的名字,畫一個大黑疙瘩,就留一張臉,讓后人嘲笑。”
“……”
顧家祖訓是小學生寫的吧……
但凡有個初中文憑,都干不出這種菜雞互啄的蠢事。
可哥六個誰也不做出頭鳥。
這個時候站出來,相當于一個人背六個人的鍋。
哥六個默契地都不說話。
顧震洪就當他們默認了,警告地點了哥六個一圈。
“不說話,就是沒意見。以后要是小墨芊來我這告狀,看我怎么收拾你們六個兔崽子。”
顧震洪說著朝他們一揮手,“行了,散會。”
老爺子說完,捂住胸口,拄著拐杖往屋里走。
嘴里還自言自語。
“今天見鬼了,我可得回去壓壓驚……”
……
老爺子回了屋。
一院子的人,各有各的去處。
顧興國昨天已經給墨芊安排好了學校,今天準備帶她去報道。
“芊芊,跟老爸走,我帶你見見校長。”
“不行。”
墨芊沖口拒絕,一秒都不曾猶豫,“我今天有很重要的事,要跟著老二去警局。”
看墨芊說的認真,顧興國一下子懂了。
女兒還真懂事。
一刻都等不及,想破解顧家的劫難。
顧興國心里暖烘烘的。
可顧少霆沒看出來妹妹的“想法”。
他不解地問道,“你干嘛去?”
“看、熱、鬧。”
“……”
顧興國:是我想多了……
……
顧少霆不敢不帶墨芊。
因為她剛加了爺爺微信,還留了電話號碼。
槍打出頭鳥。
他不要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墨芊坐上顧少霆的車。
顧少霆踩下油門,越野車駛出院子。
“警局能有什么熱鬧?”
“不知道。”墨芊一本正經地回答。
顧少霆皺起眉,“你不知道你去看什么熱鬧?”
墨芊,“算到的。”
顧少霆,“……”
無話可說。
只能無條件選擇相信她——的烏鴉嘴……
……
果不其然。
警局外面人山人海,好像明星的發布會現場。
顧少霆從沒在警局門口見過這場面。
他無奈又佩服地輕笑一聲。
不虧是墨芊的嘴,說出來的話,就按頭讓你信。
他朝著墨芊豎了個大拇指。
“厲害。”
墨芊淺淺一笑,這次倒是很“謙虛”,沒再自夸兩句。
不過顧少霆剛一停下車,她就急不可待地跳了下去。
步子比平時快了三倍。
吃瓜群眾的快樂,完全地體現在她的腳步上。
看熱鬧是她從小的癖好。
她在大道村每天早上都要給山下卜一卦,如果山下要吵架打架,她就顛顛地一早上就下山。
然后蹲在人家門口,等著看戲……
到城里來,這還是她第一次算到想看的戲份。
她抱著小黑擠進人堆。
只見此時警局的門前,幾個大白條幅掛在門外,上面寫滿黑色大字:東山警局屈打成招,令我兒子蒙冤受屈!
一個富態的中年婦女,淚眼婆娑地站在正中間。
“我兒子很聽話,從小沒做過壞事,給他的零花錢,他都拿來做善事,怎么會傷害別人!警局根本就是為了保護某人,才給我兒子潑臟水!”
她這話意有所指,馬上扇動起來圍觀人群的情緒。
圍觀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有舉著相機的,有舉著手機的,一個個屏幕都恨不得懟到中年婦女臉上。
“陳太太,你這話什么意思?是說警察想保護偷畫的伏雪嗎?”
“伏雪是顧家的兒媳婦,可是巨富集團也是大公司,警察怎么可能包庇他們,得罪陳家?”
“陳家有錢,也趕不上顧家!何況顧家的二少爺和他前妻都是警局的人,誰知道他們內部有什么勾連?”
一連串的節奏,連珠炮一樣帶的火熱。
中間的女人,正是巨富集團陳總陳建業的現任太太于欣美。
她當然不會明說,警方是伏雪的保護傘。
不過她安排的記者和主播們,已經把節奏帶到位。
她只需要接著跟進,哭訴警局的“惡行”……
她的目的,就是要把偷畫的鍋甩給伏雪,反正警方沒有證據,證明是她兒子偷的!
于欣美哭得凄厲。
周圍一圈“演員”跟著附和。
這時,忽然人群里傳來“噗嗤”一聲笑,那聲音清脆干凈,笑的格外爽朗。
眾人齊齊看向笑聲來源。
只見一個身著道袍的小姑娘,懷里抱著黑貓,嘴角仰起小梨渦,笑的一臉得意。
她緩緩抬眸,輕聲道。
“你兒子太臟,今天就是他現行之日,等等再哭,眼淚別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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