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鹿不緊不慢地撫著他的肩:“急什么?我人都在你床上了,外面還有你的人守著,跑不掉的。”
“那你要是跳窗逃走呢?”
江鹿笑笑:“這里可是十樓,我不會做一尸兩命的事。”
韓九洲凝著她半晌,手掌在她臉頰上摸了把:“好,別在我面前耍小心思,洗完澡后,看我怎么狠狠收拾你!”
“我等著,韓總。”
她那勾人的模樣,讓韓九洲心癢得不行,他快速進了浴室,水聲瞬間響起。
江鹿笑容逐漸沉下來。
她將頭發揉亂,嘴角的口紅也抹花,從包里拿出防狼噴霧,藏在袖子里,悄聲打開酒店的門。
開門的一瞬間,韓九洲的幾個保鏢圍了上來,冷冰冰攔住她。
江鹿沖了出去,花容失色地尖叫起來:“保鏢大哥,不好了,韓總暈過去了!”
“什么?”
幾人臉色一沉,卻沒輕易相信,狐疑地看著她。
江鹿語氣急促:“你們家韓總是不是心臟有疾病?我跟他溫存的時候,他突然捂著胸口,翻白眼暈過去了,嚇死我了!”
就在三十分鐘前,江鹿在韓九洲的車上看到,他手邊擺著一小瓶速效救心丸。
頭腦反應極快的她,便立刻想到這個方法。
這幾個保鏢都是韓九洲貼身的人,而韓總這病從不對外宣揚,江鹿也不可能知道。
她會這么說,那一定是韓總發病了,沒有說謊!
“我進去做急救措施!”
“我去給韓老爺打電話!”
“你愣著干什么,趕緊去打120!”
幾個保鏢手足無措地安排,亂成一鍋粥。
一片喧鬧的混亂,引得其他房客都紛紛開門觀望。
最后,都鬧到酒店經理趕來了。
房間內,韓九洲美滋滋地洗完澡,擦著濕漉漉的頭發,只穿了條內褲就迫不及待出來:“寶貝,我洗好了!”
可當他出來時,卻發現屋子里站滿了人。
一群保鏢和幾個酒店經理,正面色尷尬地雙手交疊,站成一排。
父親正一臉嚴肅拄著拐杖坐在房間里。
他嚇得臉都白了,像看見了活閻王:“爸!您怎么在這里?!”
韓九洲向來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最怕的是這個從小對他行峻言厲的父親。
韓老爺憤怒得臉色鐵青,抄起拄著的拐杖,狠狠砸在他身上:“孽子,給我跪下!”
*
此時此刻,鬧出這么大一出戲的江鹿,正坐在消防樓梯上,捂著小腹上下喘息。
她腿都跑軟了。
上一次這么拼命地跑,還是大學800米長跑考試的時候。
江鹿還不敢從電梯走,怕被抓到,防狼噴霧在手里都攥疼了。
她拿出手機想打電話叫人接她,卻跳出一個電量告急的告示,就瞬間黑屏關機了。
江鹿無奈地搖了搖頭,仔細確認外面沒有任何動靜,才打開消防通道的門。
剛才她拼了命地跑,下了好幾層樓。
這長廊又沒有燈,一片黑漆漆的,江鹿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幾樓。
她在走廊里摸索地走著,步伐放得很輕。
忽然,長廊盡頭出現的一道高大身影,嚇得她視線一激靈。
江鹿不斷地深呼吸。
冷靜、要冷靜。
你既然決定當媽媽了,就要保護自己,保護孩子。
她揉了揉發僵的手腕,隨時準備好防狼噴霧,那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但慢慢走近時,那道修長的身影逐漸在她眼中清明、熟悉。
是他。
容遲淵。
江鹿繃著的神經,瞬間松懈。
男人在那里不知站了多久,隨后緩緩支起身,撣了撣抽了半根的煙:
“真狼狽啊,江主管。”
他語氣沉淡,嘴角勾起一絲譏諷的笑。
眉峰如刃,眸似寒潭,看似慵懶漫不經心,卻給人極度的安全感。
至少,對此刻的江鹿來說,他的出現,是好事。
她渾身肌肉都頓時松軟。
后背貼在走廊墻壁上,閉上眼睛,很輕地笑了下:“我是在做夢嗎?”
“你今晚,不是去陪南小姐吃飯了嗎?你怎么會在這里?”
她語氣透著劫后逃生的溫軟。
此刻,她柔弱無骨地靠在墻壁上,像一只無家可歸的流浪貓,狼狽,又不失破碎的美感。
容遲淵瞇著深邃的目光,看著她此刻的模樣。
他忽然就想起當初遇見她的情景。
那時的江鹿還是大學生,抱著自己奄奄一息的流浪小狗,哭著闖回了江家。
碰巧,容遲淵當時正在江家談事。
無助絕望的江鹿,就這樣猝不及防沖撞進他的視線里。
容遲淵望著她為了那么個小東西,跪在父母面前,磕破了額頭求醫藥費,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那時他才知道,江鹿剛上大學,就因為私事跟家里徹底決裂,爾后搬出了江家。
大學期間的學費、房租、生活費,都是她一個人做三份工作換來的。
骨子里那么硬氣的小姑娘,卻甘愿為了個小動物,低頭去求父母資助。
毫不意外地,江鹿被無情地拒絕趕了出來。
最后,是容遲淵出錢救了那條小生命。
當時看到狗狗重新站起來,恢復活力時,江鹿那副神情,和現在一模一樣。
純粹、本真。
最重要的是,她因為他的出現,而露出了安心的笑。
沒有半點粉飾,卻格外動人。
從思緒里抽身,容遲淵摁滅了煙,眸中浸著幽幽情緒:“飯后消遣而已,來看看江主管和新金主有多恩愛。”
明里暗里諷刺著她,好像她是給了錢,就什么都做的女人一樣。
但江鹿并不惱,不管他什么原因,她還是感激他能出現。
她喘了口氣,扶著腰,蒼白地笑了笑:“我有些走不動了,你不過來扶我一把么,容總?”
語氣軟軟的,杏眸閃爍,又恢復她最擅長的那副嬌滴滴風情模樣。
容遲淵淺淺勾起唇瓣,冷眼看著她一身狼狽,“江主管忘了,我們已經結束了,我有什么義務幫你?”
聞言,江鹿輕輕攏了眉心。
這男人的心眼,就和芝麻綠豆那么大。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當上億萬老板的。
不就是被她主動提分手了么?
這么多年,被她用難聽話甩掉的男人多了去了,沒一個像他這么斤斤計較。
兩人正僵持著,忽而,身后走廊傳來多道凌亂又沉重腳步聲。
是韓老爺帶著怒氣沖沖的韓九洲趕來的聲音——
“爸!那個女人現在肯定還在,是她勾引我,給我下藥的!我馬上就把她找出來!”
聽見韓九洲的聲音,江鹿心跳一凜。
剛緩和的神經又瞬間緊繃。
她匆忙抓住男人的衣袖,纖細的指尖,慢慢收緊,瞳孔內寫滿了懇求。
容遲淵垂眸,看一眼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不緊不慢地一笑:“江主管,這是做什么?”
他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眸中滿是戲謔,“白天說要分手,現在又對我動手動腳……我不明白,你這是在玩什么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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