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子在平時的狀態非常松散，腳踩上去一不留神很容易陷進去不說，還會直接讓人失去平衡摔倒在地，吃上滿滿的一嘴沙子。
可下雨之后就完全不一樣，現在彭杵言踩著的沙子就跟在海邊一樣，踩上去嚴嚴實實的，只要不故意用力地去滑動，甚至還能在上面奔跑。
他們很快先來到了海岸線的位置，在這里那艘偷渡船簡直可以說是一覽無余。
海浪不斷沖刷著沙灘，好幾次都來到了彭杵言的腳下，他看著這片的地形，回頭跟程喻圓道：“今天還算是走運，正好現在大海落潮，平時這浪花應該是可以直接沖在那片懸崖壁上的。”
“你還挺博學啊……說起來這好像還是咱們第一次到海邊，以后回想起來，這段記憶肯定不怎么樣！”
程喻圓笑著回應道。
雨水已經浸透了她及腰的秀發，在跟彭杵言說話間還好幾次將頭發吃進了嘴里，它們粘在她的臉上額頭上，幾乎到處都是。
“等所有事情都過去了，我會帶你來海邊玩的，真的是來玩，不是為了抓什么嫌疑犯。”
二人談話間，已經沿著海岸線摸索到了船邊。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們也已經顧不上對方到底會不會發現自己了，濛濛細雨下得越來越大，整個空中仿佛彌漫著水霧，它確實已經不能用雨滴來形容，而是真真切切的就是從噴灌中出來的水汽一般，彌漫在二人周圍。
整個海邊如同起了一層濃霧，彭杵言朝田戊那邊看去，卻看不到任何人影，但至少船還在這里，證明他確實還沒有上來。
“我們在這里等嗎，還是上船？”
“上船，跟海警計劃好在海上碰面，在這之前如果起了沖突的話我們兩個要面對一船的人。”
這艘走私船扔下船錨的地方有個麻繩編成的梯子還沒來得及卷上去，彭杵言以為是給田戊準備的，但事實上是邁克一行人在下來后想著之后還要上去，便沒有多此一舉將其收回去，這也就給了彭杵言他們機會。
“小彭，情況怎么樣了？”
彭杵言的耳麥中響起了常高實的聲音，現在的他一直坐在警車里觀察著遠處的情況，但雨越下越大也阻礙了他的視線，但幸好這里的信號并未受到干擾，與彭杵言的聯系還算暢通無阻。
“常隊，你的消息來得真是時候，”彭杵言停下了腳步，他努力用另一只手抓住繩梯，“我們正在上船，等等再向你報告情況。”
跟在他后面的程喻圓看著不動的彭杵言，剛想問發生了什么，見其又開始向上爬后這才乖乖繼續跟上。
直到前者先上了甲板，彭杵言先是掏槍警戒，見整個甲板上都空無一人后這才回頭將程喻圓拉了上來，“都沒一個人看著點，估計因為下雨都在船里吧，畢竟衣服濕了黏在身上的感覺確實挺難受的。”
他說的就是自己現在的感受，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處地方是干的，風一吹那涼意真是直接從頭貫到尾。
“嗯哼，他們干了這么多年沒被發現，估計都當成自己家了吧，今天這天氣不好，更讓他們放松警惕了。”
雖然暫時還沒被發現，但下一刻程喻圓卻注意到身后的繩梯突然繃直。
她趕忙拉住了彭杵言的手，讓他看現在的情況。
“有人要上來了。”
彭杵言連忙拉著程喻圓朝船艙的方向跑去，可他到底還是對這艘船的布局不熟悉，長這么大的他壓根也沒坐過這玩意。
不偏不倚的，他居然正好拉著程喻圓來到了那群偷渡客之前待過的地方，還沒靠近，里面傳出來的味道加上周圍潮濕環境的擴散，直接就讓程喻圓當即停下了腳步。
“這是什么味兒？”
她捂著自己的鼻子，也確定了這味道是從面前這面布滿了油污以及各種粘糊糊的不明物質的門里面散發出來是。
事實上這扇門上面就連船上的船員們也根本不想碰一下，畢竟只有他們知道，在挖了鼻孔后習慣性地抹在這扇門上是所有人的常態。
但現在彭杵言他們面對的情況其實更加惡劣，因為在之前的那種味道上，現在還混雜了一股濃郁的不知道哪里生產的劣質洗潔精的味道，它不僅起不到任何除臭的作用，還將這股味道更上一層樓。
“你不會……要躲在這里面吧？”
程喻圓看著彭杵言一直盯著船艙，言語中有些驚訝。
可事實上彭杵言就是這么想的，“我們能藏身的地方只有這里了，別的地方一定是船員們的房間……只有這里不會被發現。”
他說著，從兜里掏出了口罩和口香糖遞給程喻圓，“味道再惡心也比不上尸體腐爛的味道，忍一忍吧。”
“我當然會……”
程喻圓皺了皺眉，既然她選擇跟彭杵言登船，自然不會在意這些，她只是覺得自己估計要用一輩子的時間來跟這該死的味道和解了。
進門之后彭杵言才發現，尸體的味道，還真是比不上這船艙里的惡臭味，畢竟剛剛他們只是在外面，里面才是這味道的核心。
只見船艙的墻邊靠著各種大小各異的瓶瓶罐罐，不用想彭杵言都知道里面裝著什么。
“邁克你回來了？”
當彭杵言和程喻圓正想著如何在這粘糊糊的地板上找到一處干凈的落腳處時，一個胡茬滿下巴的男人突然從他們身后冒出來。
只見他一手提著一桶滿是刺鼻味道的洗潔精，另一只手提著一把刷子，當看到彭杵言兩人后，他愣了愣，當即將桶扔在了地上，滿臉驚恐道，“條子，是條……”
第二聲“條子”還沒喊出口，他就因為自己那一地的洗潔精滑倒，頭直接撞在了墻邊的罐子上將其掀翻。
頓時里面的嘔吐物排泄物傾泄而出全都傾倒在了他的身上，這個水手也當即摔暈了過去。
一瞬間惡臭撲面而來，整個船艙都彌漫著幾乎要令人窒息的膀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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