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突然安靜。
許大海端著酒杯的手懸在半空中,不由的對沈峰刮目相看。
“咋了?是不是覺的我的話賊有道理?”沈峰一臉得意,大胖臉上的坑坑洼洼的點子更清晰了:
“其實吧,上學的時候也就是我比較貪玩兒,要不然考個清華北大啥的還不是手拿把掐啊?
不是我吹牛,我沒去清華北大啊,是清華北大的損失!”
“行了行了,胖子你快收了神通吧,天上飄的都是牛了!”
許大海率先大笑起來,沈峰也跟著嘎嘎樂,艾米麗聽不太懂,但受到感染也笑了起來,一時間氣氛非常歡樂。
又睡了一晚上后。
許大海就乘坐火車回家去了。
1985年9月8日,周日,這一天是白露。
一般白露過后參農們就會陸陸續續的起參做貨。
先刷洗干凈,之后先蒸后晾,一棵棵生長了六年之久的人參就變成了淡紅色,也就是紅參!
許大海趁著9月8號之前的這幾天,和堂弟許虎兵分兩路,蹬著二八大杠一個個農村的跑,最遠都跑到隔壁濛江縣的農村了。
就是參農們,他們在幫別人收紅參,一斤78塊錢!比藥材公司的70~75塊錢要高的多。
當然。
今年收取紅參的速度要快的多,估計一個月內就能完成,不像去年要拖好幾個月。
因為時間短,參農們的耐心足夠等的起,所以不給定金就行。
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眼來到1985年9月11日。
傍晚的夕陽綻放著絢爛的霞光,把天邊的云彩都染紅了,分外奪目。
“汪汪汪~”
突然。
一陣狗叫聲從西邊兒土路上傳來,只見四只獵狗飛快的跑過,抿著耳朵,伸著舌頭,非常興奮。
許大海釣魚回來了,背著的筐子里裝滿了大魚,最輕的3斤左右,最重的有7~8斤。
夕陽的紅光撒在細密的魚鱗上,后者發射出一抹燦光。
“爸爸!”
秋風蕭瑟,小丫頭正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看螞蟻搬家呢。
四只狗子圍著她蹦蹦跳跳的,尾巴搖的飛快,小丫頭一邊躲避著狗子,一邊邁著小短腿往許大海的方向跑。
跑到跟前,一把撲進許大海的懷里。
“怎么在院子里玩兒啊?冷不?”
“不冷!”小丫頭抬起小腦袋,小聲道:“爸爸,我想吃大白兔奶糖。”
許大海瞬間樂了。
王秀秀不讓小丫頭吃太多糖,害怕她壞牙。
“媽媽呢?”
“在后院兒薅草呢。”
許大海先把筐子里的魚放進水甕里,嘩啦啦~溢出來的水流到了地上,把地面潤濕了一片。
進屋后,從墻上拿下鑰匙來,打開柜子后從糖袋子里摸出一塊大白兔奶糖。
小丫頭的眼睛放光,不過看看許大海,噘嘴道:
“就一塊啊?快!再拿一塊!爸爸最好了,拿嘛,就再拿一塊。”
“你這小丫頭真是貪心,好好好,多給你一塊。行了,去玩兒吧。”
把兩塊大白兔奶糖遞給小丫頭,摸摸她的小腦袋,許大海就去后院兒了。
小丫頭剝開糖紙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塊糖,視線亂掃,最后把另一塊大白兔奶糖藏在炕席下邊了。
……
許大海來到后院兒的時候,正好看到王秀秀站在甘蔗地旁邊和榮成林老婆在說話呢。
榮成林老婆背著筐子,筐子里除了鐮刀,幾把草,還有一個彎脖子大北瓜。
仔細看她的褲腿,鞋幫上還沾著泥巴,看樣子是剛從北洼回來。
兩米多高的綠皮甘蔗都是手指頭粗細,已經快成熟了,風一吹,葉子彼此碰撞間發出沙沙沙的響聲。
“喲~你家那口子過來了!”
榮成林老婆非常健談,看見許大海立馬笑著道:
“小海,我可早就盯著你家的這些甜桿兒呢!”
“等熟了就來吃啊,隨便吃!想吃多少吃多少!”許大海踩著畦背兒笑著走了過去。
榮成林老婆瞬間大笑起來,敞亮的很,王秀秀也跟著抿嘴笑著。
“成林哥在家沒?”
“他不在家能嘎哈去啊?在家呢唄。”榮成林老婆撇撇嘴:“你成林哥就是懶的厲害,要是但凡勤快一點兒,這日子啊要好過多了。”
“我成林哥夠勤快的了啊。”
許大海笑著道:“晚上別做我成林哥的飯了,我叫他來我這院兒吃,正好和他商量點兒事。”
榮成林老婆眼珠微動,她猜是賺錢的事兒,所以瞬間高興起來。
微風拂過,把炊煙都吹散了。
晚上燉了一條大鯉魚,許大海把堂弟許虎,榮成林,許業良三個人全喊到了自己家。
喝酒,吃魚肉,好不快活。
酒酣耳熱,許大海說了自己的想法:
“前幾天我去了燕京一趟,經朋友介紹認識了一個中藥店的老板,他想買一些咱們老家這邊產的紅參。
這可是個美差啊,我立馬就想到你們幾個了!
來回路費,飯錢,住宿費全報銷,并且給200塊錢的辛苦費!兩三天也就能回來了,怎么樣?你們干不干?”
“我們要干啥?背紅參?”
“對啊,咱們一人背40~50斤紅參,一趟就能把對方要的紅參全背齊了。”
“這活兒挺輕松的吧?這就給200塊錢!?”許虎眼睛一瞪,看看榮成林,又看看許業良。
三個人的眼神中都有震驚之色,什么時候錢這么好賺了?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啊。
林場以及鄉里的屠宰場偶爾也會雇傭一些短工,但是一天要干12個小時左右,累的很,錢也只有1塊~1.5塊。
1塊的時候居多。
即便是這樣,還有很多人搶著干呢!沒辦法,閑著的人太多了——更離譜的是,為了干這種短工,有的還要送/禮。
空氣安靜了一會兒。
三個人都不是傻子,很快明白過來,這是許大海故意照顧他們,才給的高價兒。
瞬間飯桌上的氣氛越發的熱烈起來,三個人輪番的給許大海敬酒,最后直接把后者灌醉了。
等三人喜氣洋洋的回了家,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想吐不?我去給你拿盆兒。”王秀秀一臉心疼的拍拍許大海的后背,讓他靠在門框上別倒了,腳步飛快的去拿了盆。
嘔~嘔~
許大海扣喉嚨直接開吐,吐出來后,整個人瞬間輕松不少。
王秀秀給他倒了一碗水漱漱嘴,又趕緊把他吐出來的臟東西倒了。
回來后整了一條濕毛巾給他擦擦臉,溫柔的道:“給你沖一碗紅糖水吧?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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