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陽光又漸漸熱辣起來。
透過窗戶望去,可以看到土路對面兒村民家的煙筒在飄著裊裊炊煙。
老媽進屋后,掀開蓋著菜籃子的藍布,熱氣騰騰的粘豆包,菜餅子等等映入眼簾。
“不是還沒吃飯呢嗎?那我來的正好。”
“早上吃的晚,中午都不想吃了。”許大海笑著道。
“要吃,還是要吃的,不吃飯可不行。”
老媽又坐了一會兒,就提著空籃子離開了。
畢竟早飯吃的太晚,根本不怎么餓,所以午飯也沒有吃多少。
吃完了午飯后,許大海和王秀秀一起去后園子摘了一些豆角,準備曬干豆角。
“今年多曬一些豆角吧,反正長的也多,別到冬天又不怎么夠吃的了。”
“行啊,那就曬唄。”
許大海把豆角放在塑料布上,抬頭一瞅,立馬笑道:“秀秀你看,大橘貓又去房檐上臥著去了。”
“嗯吶,她就喜歡曬太陽。”
王秀秀抬頭看向許大海手指的方向,也不由的笑了。
只見肥肥的大橘貓慵懶愜意的躺在房檐上,毛茸茸的尾巴抬起又落下,別提多么的自在,享受了。
說上兩句話,兩人就繼續干活兒。
一連跑了五六趟,等把塑料布上鋪滿豆角后,就已經快下午三點了。
暑氣正盛,蟬聲陣陣,熱風把櫻桃樹的葉子吹的嘩啦啦作響。
干完了活兒,許大海正想回屋去休息休息,突然,聽到東南邊兒傳來陣陣吆喝聲。
“冰棍兒~冰棍兒~冰棍兒~”
很快。
隨著聲音越來越近,一個騎著二八大杠的老大爺從東邊駛來。
“大爺!停一下!”
小石頭和幾個剛從河里洗澡回來的小孩子在后邊兒邊跑邊喊,天氣炎熱,路面被踩的塵土飛揚。
等老太爺停下二八大杠后,小石頭幾個人買了幾根冰棍,滿臉樂呵著,又飛快跑走了。
他們通過逮蛤蟆賺了一些錢,已經徹底實現冰棍自由了!
孩子嘛,在炎熱的午后能有一根冰棍兒吃,就能開心的飛起~
老大爺又要走,許大海叫住了他:“大爺,給我也拿幾根。”
“嗯吶,有三種,兩分錢,五分錢,一毛錢的。”
“要一毛的吧,要五根。”
一毛的冰棍兒個頭要大一些,更精致,還用上了不少糯米,吃起來味道也要好的多——不過價格太貴了,并不好買。
“一共就做了十根這種糯米的,在鄉里賣了一根,不好賣,我都打算以后不做這樣式的了。”
老大爺很高興,邊拿冰糕邊和許大海嘮嗑。
許大海是認識老大爺的,當初在木材廠門口見過面,對這個樂觀的老大爺印象深刻。
在許大海看來,老大爺的家境算是相當差的了,家里又有病人常年吃藥,這么大歲數了還要經常出來賣冰棍,賣糖葫蘆之類的。
不過老大爺卻很樂觀,嘴里一直說著“現在生活好太多了,不像解放前那么苦了,鬧土匪的時候,可不光吃不飽飯啊……死了太多人了……”之類的。
許大海表示認同的點點頭。
遞過去一塊錢,找零五毛后,大爺笑著騎上二八大杠慢悠悠的離開了。
“冰棍兒~冰棍兒~”
陣陣吆喝聲與蟬聲混雜在一起,漸漸遠去。
“日子過的是好是壞,不過是看和誰對比罷了。”
許大海心里有幾分明悟,笑著搖搖頭,拿著幾根冰棍兒進了屋。
把三個睡午覺的小丫頭喊起來,一人一根冰棍,剩下的兩根則是許大海和王秀秀的。
日子過的可快了。
一晃就來到了1987年8月底。
這天干了一天農活兒后,回到家咕咚咕咚的灌了一通涼水,許大海躺在炕上就不想動彈了。
實在是太累了!
“快起來,把臟衣服脫下來。”王秀秀笑著道:“泡在大盆里邊兒,明天有時間了再洗吧。”
“嗯吶。”
許大海把胸膛上的貓咪抱到一邊兒去,換上衣服,起身把臟洗衣扔進了外邊兒大盆里。
大盆里原本就有水,把衣服摁到水里,再撒上一些洗衣粉,完事兒!
回屋好好休息了一會兒,待恢復了一些體力后,又把院子水甕里泡著的大西瓜抱進屋,放在桌子上咔嚓咔嚓的切開了。
小婷子像是一只小狗子一樣湊過來,連聲問道:
“菜刀洗了嗎?別又有一股蒜味兒。”
“洗了洗了,沒有蒜味兒了,快吃吧。”
許大海也樂了,摸摸小丫頭的小腦袋,后者今天也幫著干了不少農活兒。
大西瓜是后園子里種的,早上臨去田里干活兒的時候,放到水甕里邊兒的。
冰鎮了一天的大西瓜,吃起來味道相當好,冰冰涼涼的,非常幸福。
突然。
狗子們往院子里沖去,邊跑邊汪汪叫。
原來是老媽和二姐許梅提著籃子過來了,籃子里裝著十來個肉包子。
“吃西瓜吧,這個西瓜可甜了。”
“嗯吶,確實甜。”
邊吃西瓜邊嘮嗑,最近村里有人結婚,說了說隨禮的事兒。
關系不算近,隨5毛錢的禮就行。
話題轉移,許大海又問了問二姐許梅關于報名成人高考的事兒。
“已經報上名了,今年陽歷10月16那一天考試,還是要去市里考。”二姐許梅邊吃西瓜,邊有些擔心的道:
“要是今年還考不上,我就不考了,老老實實的在鄉里教書算了。
報名費是6塊8毛5,再加上吃和住……連年考不上,這錢都白花了。”
二姐許梅的工資很低,將近7塊錢的報名費,考試的時候也要花幾塊錢在吃飯,住宿上;白白打水漂讓她很心疼。
她是過過苦日子的,曾經一分錢恨不得掰成八掰花的日子太難熬,現在越發的不愿意亂花錢。
許大海連忙笑著寬慰道:“二姐,你也不要壓力太大了,放輕松點兒。
該吃吃該喝喝,反正也努力了,一切等考完了試再說吧。
縱使考不上,天也塌不下來的,沒事兒的。”
“嗯吶,我知道了。”
二姐許梅心里的緊張,焦慮不由的消散大半,也笑了起來。
四弟是有大本事的人,她是很認可許大海的話的。
其實這些道理她都懂,但有時候還是難免鉆牛角尖,尤其是看書看不下去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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