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冷風徐徐吹著。
朝陽的光芒撒在屯子里,經過皚皚白雪的反射,一切都是那么明亮,可愛。
“咕咕嗝兒~”
花尾巴大公雞扯著嗓子在打鳴兒,聲音嘹亮,傳遍屯子,最后雞嘴里也冒出一陣白氣。
“爺,打冰溜子吶?”
許大海帶著四條狗子,笑著進了爺爺這院兒。
院子里的積雪已經被清理的差不多了,走起路來沒有咯吱咯吱的響聲,非常舒服。
“嗯吶,吃早飯了沒?在這院兒喝粥吧,你奶熬粥呢。”
爺爺穿著灰色棉襖棉褲,正舉著一根木頭桿子在敲擊房檐下掛著的冰溜子。
在陽光的照射下,一根根晶瑩的冰溜子反射著燦光,像是極品水晶似的,掉在地上后啪啦啪啦全部摔碎。
“吃了,爺,我來打吧。”
“嗯吶,全打下來,就不用總提防著冰溜子砸著人了。”
許大海從爺爺手里接過棍子,仰著頭,啪啪啪~把房檐上的冰溜子全敲下來。
速度比爺爺快很多。
“汪~”
幾只狗子精力旺盛,蹦蹦跳跳的沖著地上的碎冰大叫,純粹犯傻氣。
邊敲冰溜子邊和爺爺嘮嗑兒,等奶奶做熟了飯,許大海也進屋喝了一碗碴子粥。
不一會兒。
許業良,榮成林和許虎三人先后到來,爺爺便把幾人喊到了倉房子。
昨天晚上爺爺就把那頭黑瞎子宰好了,除了熊膽,熊掌和熊皮外,剩下的熊肉,胸骨和內臟等等,過秤后分成了四堆。
最大的那一堆是屬于許大海的,他的狗子要多兩條。
其他三人都是帶了兩條狗,所以剩下三堆重量一樣。
“屬于我的這一堆就不整走了,小海你就幫著賣了吧,你受累,等得了錢咱們一塊兒喝酒!”
榮成林滿臉笑容,抬起腳來,在鞋底子上磕了嗑煙袋鍋子。
許業良,許虎兩人也都附和。
“四只熊掌,咱四個一人一只,已經分掉了,其他的熊肉,骨頭啥的俺們也不整回家了,能賣多少錢算多少錢吧。”
既然他們仨都是這個意思,許大海便也沒推辭。
不過屬于許大海的那一堆,他卻不打算賣,他不缺這點兒錢花。
給爺奶留下一些熊肉,剩下的用獨輪小推車推走,路過爸媽那院兒的時候放下幾斤,剩下的便推回自己家去了。
“凍的真硬啊?要怎么吃?”
王秀秀正坐在炕上織毛衣呢,聽到動靜后也來到了堂屋。
“燉,炒,炸都行啊~熊肉可是好東西,平常想買都很難買到……嘶,這天兒是真冷。”
把帶骨熊肉都放進倉房子里去,回來關好屋門,兩人進了里屋。
肥肥的大橘貓正在炕上蹦蹦跳跳,不斷用貓爪子扒拉毛線球呢,看著紅色毛線球滾過來,滾過去。
她便覺的非常滿足,小耳朵顫動,開心的喵喵叫。
“凈搗亂,是不是欠揍啦?”
王秀秀笑著摸了摸貓頭,刷刷刷~把散開的毛線纏好,繼續織毛衣。
窗外冷風嗚咽,小兩口在溫暖的屋內貓冬,看電視,擼貓逗狗,倒也自在輕松的很。
中午整倆好菜,再喝些小酒,吃飽喝足后睡一覺,再醒來時就已經是傍晚4點了。
夕陽晚照,刮了一天的冷風也停歇了。
許大海靠在炕琴旁邊,隨手從柜子里拿出老吳寫的《五代英雄傳》手稿看一看。
“喵~”
大肥貓踩著他的腿,伸長脖子,瞪大貓眼往紙上瞅。
許大海瞬間笑了:“看啥?你還識字啊?”
突然。
堂屋傳來開關屋門的響聲,王秀秀帶著一身寒氣進了屋,跺跺腳,從柜子上拿了一張電報紙遞給許大海:
“剛才你睡覺的時候,郵遞員來了,喏,從燕京寄來的。”
許大海放下書稿,隨手接過電報紙,撕開后看里邊的文字。
原來是田大膽發來的,他五天后會到達許家屯,商量今年買賣狍子的事兒。
“沒啥大事,田大膽兒過幾天要過來……”
許大海笑著把電報紙遞給王秀秀。
“今年他來的早啊……晚上想吃啥?我去做。”
“吃餃子吧?也有段日子沒吃餃子了。”
吃完飯后閑著沒事兒,去勝利家串了一會兒門,嘮嘮閑嗑兒,吃吃松子,等到夜里快九點的時候,才回來。
時間如流風,幾天時間很快過去。
許大海每天好吃好喝,輕輕松松,好不逍遙自在。
當然,中間他又帶著狗子進了一趟山,但沒打到啥獵物,不甘心空手而歸,便順便掏了兩個灰鼠子窩。
松子,山核桃,榛子,還有一些干蘑菇……足足有十幾斤,收獲還真不小。
就是把灰鼠子快氣壞了,在樹杈上蹦蹦跳跳,吱吱亂叫,應該是在瘋狂罵他。
這天早上。
吃過早飯后,天空又飄起了雪花,許大海坐在炕上,手里在把玩著一顆狼牙,目光沉靜,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今天周六不用上學,小婷子則是在纏著王秀秀,不斷撒嬌,希望能多吃幾塊大白兔奶糖。
突然。
院子里的狗子汪汪叫起來,聲音短促,激烈,仔細聽似乎還有汽車碾過積雪,以及開車門的聲音。
“可能是田大膽兒來了。“
許大海連忙下炕穿鞋,邊穿棉襖邊往外走。
吱呀~隨著屋門打開,果然看到了站在院門口的田大膽,旁邊還有一輛黃色波羅乃茲出租車。
“哈哈,許大海!又見面了啊!“
田大膽穿著帶補丁的軍綠色大衣,看上去瘦了很多。
“是啊,走,進屋聊。“
許大海驅散開狗子們,把田大膽和干瘦的司機迎進了屋。
落座后,泡茶,閑聊,暖和好身子后司機就先離開了,他開著車子去鄉里住旅館,明天再來接田大膽。
“住啥旅館啊?咱家有房子。“
許大海想喊住司機,不過被田大膽攔住了:
“沒事兒,讓他去鄉里住吧……話說回來,我記的許大海你在燕京有十好幾套四合院兒?“
“嗯吶,咋了?“
“最近燕京四合院的價錢是蹭蹭的往上漲啊,與去年相比,已經翻了一兩倍了,有出手的想法啊?
有的話我可以給你介紹買家,價錢絕對高。“
許大海微微一怔,笑著遞給田大膽一根煙:
“我現在又不缺錢花,還是先留著吧,現在要是賣掉,等哪天再想買回來恐怕就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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