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松韻差點沒認出焦簡,焦簡今天的嶄新裝扮將他身上的頹靡之氣清掃一空,濃郁的煙草味被一股奶糖味香水代替。
黎松韻趁直播鏡頭對準唐白試吃時,壓低聲音問焦簡:“你怎么噴奶糖味的香水?”
焦簡遲疑了一會兒,小聲回他:“我看你的朋友圈說奶糖味的信息素很好聞。”
他的朋友圈有這么說過嗎?
黎松韻陷入沉思,思索了許久,突然想起他很久之前確實發過類似的言論,不過是十多年前了吧,那個時候唐白剛分化為omega,江幼雯帶唐白測了信息素的味道,是甜甜的奶糖味。
以往唐家都是給唐白穿alpha的衣服,那次性別分化完成,他陪江幼雯一起挑omega童裝。
小時候的唐白很可愛,穿上蕾絲邊小洋裝后更是可愛到讓人的心都化了,他抱著小唐白,小唐白這個時候剛完成分化,情緒一激動就會散發出信息素,是甜甜的奶糖味。
“黎叔叔,大家是不是都不喜歡我的信息素呀?”小唐白將臉埋進他的懷里,小手和小貓爪子那樣攥住他的衣服。
“為什么這么說?”他柔聲問唐白。
“爺爺、爸爸、媽媽聞到我的信息素,他們都不高興。”
他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唐白,只能柔聲道:“但是黎叔叔最喜歡奶糖味的信息素了。”
這個時候的唐白已經有自己的光腦,會刷朋友圈,那天回家,他特地發了一條朋友圈,再次申明自己真的很喜歡奶糖味的信息素。
那條朋友圈被小唐白點了贊。
黎松韻聞了聞焦簡身上人工奶糖香精的味道,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不過這味道比煙味好聞得多。
“雖然還是粉皮果的味道,但莫名感覺更好吃了呢。”唐白吧唧吧唧把粉紅兔兔機甲吃完,對滿屏“兔兔那么可愛你怎么可以吃兔兔”的彈幕回復道:“下次我教你們怎么做好吃的兔肉吧。”
彈幕:“!”
唐白吃完了水果,幫黎松韻取出洗凈的草魚,他拍拍小手干脆利落地殺魚,去頭去尾,手起刀落魚肉就被片好。
黎松韻也加入了片魚片的大隊,他一邊將切下來的魚片修成扇形,一邊解釋道:“我今天要教大家做的菜叫牡丹魚肉,是一道有名的御膳美食,聽起來難度很高,但做法并不難,只需要耐心、細心和熟練度就可以完成,成品高雅美觀,是一道適合招待客人的家常菜。”
唐白在旁邊跟著點頭,“我也做過古籍類的美食,比如佛跳墻,和牡丹魚片一樣并不難,只是耗時耗力而已,大家要是感興趣的話,我有機會也可以教大家在家做佛跳墻。”
彈幕:“......”
【重新定義了家常菜】
【你們禮儀學院烹飪系的omega在家都是做這些嗎?!新的人生目標有了!娶一個禮儀學院的omega做老婆!】
【不必了,老師真的是太看得起我了】
雖然有唐白的幫忙,但處理魚片的過程依然比較長,除了修建魚片形狀,還需要用手按壓魚片,或者是工具敲打魚片,使其松散方便定型。
黎松韻在腌制魚片的時候會抽空回答彈幕的問題,比如有彈幕問“顧圖南喜歡吃什么”。
賣兒子這種事情對黎松韻來說沒有什么心理負擔,他回答:“以前小南對食物沒有特別偏好,現在他偶爾會買一些甜點回家,像馬卡龍之類的。”
顧圖南小時候都不怎么吃甜食。
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就喜歡上吃甜食了。
此時的焦簡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處理公務,他想早點解決完手頭上的工作,然后就可以幫黎松韻打下手了。
正在這時,焦簡聽到了門鈴聲。
是黎松韻的朋友來慶祝黎松韻搬家嗎?
焦簡站起身,走到房門前,他通過貓眼看到了一雙灰藍色的眼睛。
顧圖南?
聽黎松韻說顧圖南今晚也會來新家。
......等等。
焦簡瞇起了雙眼,看清楚了那張和顧圖南肖似卻更成熟冷峻的面容后,原本懶散的神情瞬間警惕了起來,像是雄獅盯著自己地盤的入侵者。
“顧少將,我記得您已經和黎松韻離婚了,以前夫的身份冒昧打擾松韻是不是有些不合適?”
顧勉聽到了門上的通訊設備傳來一個alpha懶洋洋的語調,音色和出現在黎松韻直播中的那個alpha一模一樣。
他在趕來的路上想起來自己為什么會覺得這個alpha眼熟了,在調出家里的監控視頻時,顧勉看到這個alpha和黎松韻一起并肩走進他們的家門,堂而皇之進了他們的臥室,在黎松韻毫不猶豫將結婚照裁成兩半時,這個alpha還說剪得好。
說是時候迎接新生活了。
只不過監控視頻里那個alpha沒有打理,胡渣很重,白色的頭發偏長,稍微遮蓋了眼睛,看起來無精打采,而剛剛在直播中出現的alpha收拾自己后,仿佛年輕了十歲。
“你是誰?”顧勉站在陌生的房門前,英俊的面容冷厲。
“我?”那道聲音毫不猶豫道:“我和哥的關系沒必要向您解釋。”
顧勉面無表情地再次按響了門鈴,“開門。”
焦簡并不想開門,但他不清楚顧勉上門是不是經過了黎松韻的同意,也許顧勉上門是要和黎松韻談離婚的事情。
焦簡不清楚黎松韻對顧勉的態度,黎松韻很少談起自己和顧勉這段婚姻,提及為什么要離婚,黎松韻說的也是單純地想做自己,似乎與顧勉無關。
黎松韻從未說過顧勉和顧家的任何不好,他只說自己不夠好,做完美的顧夫人對他的壓力太大。
連裁掉結婚照這么偏激的事情,落在黎松韻嘴邊也只是輕飄飄的一句:“和舊生活道個別。”
焦簡在這二十多年里,打聽起黎松韻,聽到的就是黎松韻和顧勉的完美婚姻,他們生了四個孩子,夫妻恩愛,相敬如賓,黎家在顧家的庇佑下生意越做越大,顧家對黎松韻也很滿意。
黎松韻看起來過得很幸福。
幸福到他對覺得自己對黎松韻表達愛意是一種打擾。
門鈴一聲又一聲響個不停,黎松韻擦了擦手,以為是江幼雯來了,他連圍裙都沒有解,就快步向房門口走去。
自動跟蹤的直播球追著黎松韻飛了出來,和黎松韻一起看到了眼前這一幕——
焦簡仿佛做壞事被抓包般飛速打開家門,門外站著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屋內光線明亮,顧勉站在門外的陰影中,深邃的眼眸牢牢盯著他,說話時低沉的嗓音帶著顧勉式的強硬和利落,“黎松韻,我們回家。”
看到顧勉后,黎松韻臉上的笑意一點一點消失了,他在這一刻似乎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沒想。
顧勉能找到這里他并不意外,顧勉這么厲害,有什么是顧勉辦不到的?
那么高高在上的俯視態度,他說了什么對顧勉來說根本不重要吧。
“顧勉,我在做直播。”他說。
他在做直播,他在滿懷希望開啟一段嶄新的生活,一段沒有顧家的生活。
他希望他可以安安靜靜從顧家走出去,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如果小風更想留在顧家的話,那么甚至是撫養權他都可以放棄。
他已經退讓到了極致,他想不出自己還可以怎么退讓了。
英挺長眉下的灰藍眸冷到像是淬了冰,顧勉看著黎松韻,平靜道:“等你做完直播,我們再一起回家。”
夜幕已經降臨,深藍色的天空上高高懸掛著一輪清月,寒霜一般的月光透過窗欞灑落在地面,黎松韻系著圍裙,他的臉上沾了一點面粉,他的視線直直地望著顧勉,看著那個從始至終都傲慢又自負的alpha。
他已經很累了。
黎松韻張了張嘴,他努力打起精神,用平和的語氣說:“不了,我做完直播就在這個房間里睡下,你回去吧。”
長長的睫羽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顧勉雙眸晦暗不明地看著和黎松韻站在一起的焦簡。
他們站得很近,都沐浴在暖黃色的燈光下,而他卻站在門外,好像一個突兀的闖入者。
這個alpha和黎松韻是什么關系?
為什么黎松韻要突然和他離婚?為什么黎松韻會和這個人一起踏進他們的婚房?為什么黎松韻能對這個人笑得那么燦爛?
又是為什么,他此刻的心好似被毒蛇啃噬,被毒液侵蝕。
他維持了很久很久的理智在這一刻無聲地瓦解,崖柏味的信息素失控地從顧勉體內擴散,這是因為情緒波動過大提前來臨的易感期。
門外站著的alpha大步闖了進來,沾滿污垢的軍靴踩在了純白的羊絨地毯上,他以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的速度按住了黎松韻的肩膀。
濃郁的信息素席卷了黎松韻,氣勢磅礴,不容抗拒。
在和顧勉結合前,黎松韻一直以為這樣的alpha是冰雪味的,或是鐵銹味的,像個刀槍不入的機器。
但其實并不是,沉郁的柏木味中夾雜著一絲薄荷香,不甜,也不苦澀,是寒涼里的溫柔。
據說崖柏氣味特殊,即使干枯百年也不會受到蚊蟲侵擾。
就像顧勉這個人,哪怕相處百年,也不會在這個人的心上留下任何痕跡。
黎松韻的身體不自覺微微顫抖,這樣的信息素支配了他整整二十六年,極高的匹配度,源自于本能的臣服,讓他幾乎無法忤逆顧勉。
“你在做什么?!”焦簡上前想要分開顧勉。
顧勉抬起頭,看向焦簡的眼神仿佛結了冰、淬了毒,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眼神,意味著這個alpha隨時在失控的邊緣。
焦簡不敢輕易挑戰顧勉此刻岌岌可危的理智,易感期的alpha獸性大于理智,如果只是他和顧勉面對面,他不會懼顧勉分毫,但這個時候顧勉牢牢禁錮住了黎松韻,一旦顧勉徹底失控,第一個受傷的絕對是黎松韻。
在焦簡投鼠忌器時,顧勉低下頭注視著黎松韻,他的嗓子忽然啞了下去,“......他是誰?”
黎松韻與顧勉對視,只是一個呼吸間,黎松韻便看起來似乎完全脫離了高匹配信息素的影響,他的語氣平靜到了極點,沒有一絲軟弱的顫抖,“他是我的弟弟。”
“我們十幾歲就認識了,你不知道他,是因為你從來沒有關注過我的人生,了解過我的過去,接觸過我的朋友。”垂落在腿側的手緩緩緊握成拳,掌心溢出血跡。
“顧勉,我也有我的朋友,我的交際圈,我的人生不是僅僅圍繞著顧家、圍繞著你轉。”那雙明亮的紅眸毫無畏懼地直視著他,像冰下燃燒著的火。
——“因為我想做黎松韻,而不是任何人的附庸。”
原來......人真的能在某一個瞬間理解了曾經徹夜未眠也想不明白的東西。
四目相對間,顧勉的心臟突然刺痛了一下,比看到黎松韻和焦簡在一起還要痛,痛得他快要承受不住。
仿佛一株拔地參天的樹,多么大的風雨都無法摧毀,但當蛀蟲一點一點侵蝕樹心,那看似魁梧的樹木只需要輕輕一推,就可以轟然崩塌。
黎松韻伸出手,緩緩推開了顧勉按在他肩膀上的手掌。
他用的力氣并不大,可是顧勉的手卻真的一點一點被推開了。
在觀看人數高達千萬的直播間里,在眾目睽睽之下,黎松韻用溫和到挑不出錯的語氣,對顧勉彬彬有禮道:“顧勉,你失控了,你應該及時注射抑制劑,不要讓自己的身體受傷。”
顧勉的易感期時間黎松韻記得很清楚,他將隨身攜帶的alpha抑制劑取了出來,溫柔地放在顧勉掌心。
抑制劑上沾著黎松韻的血,還有血腥味也無法遮掩的,黎松韻的信息素。
顧勉握著這支沾滿了黎松韻信息素的抑制劑,好像握住了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火,他那拿槍都不會顫抖的手,突然連著指尖都在發抖。
“對了,你收到律師函了嗎?”黎松韻輕聲介紹道:“最快捷的離婚方式是我們協商后簽訂離婚協議,按照法律程序辦理離婚登記,即刻就能取得離婚證,解除我們的婚姻關系。”
“我希望你能選擇更高效的方法,這樣你也能盡早迎娶新的顧夫人,畢竟易感期時伴侶的撫慰比抑制劑的效果更好。”
黎松韻體貼地說完后優雅轉身,他繞開了徹底僵在原地的顧勉,一邊往廚房走,一邊對焦簡道:“小簡,關門,送客。”
房門砰得一聲關上,沒有人看得見門外的顧勉是什么表情,更沒有人知道這個時候的顧勉究竟在想什么。
在幾秒的死寂后,自動禁言的彈幕瞬間炸開了鍋:
【臥槽!我聽到了什么?!黎松韻和顧少將離婚了?!他們不是模范夫夫嗎?!】
【屮艸芔茻?!意思是黎松韻主動提離婚顧勉卻在糾纏不休?!】
【為什么要離婚啊?我不相信愛情了】
【我的媽!黎松韻是怎么克服信息素的吸引拒絕顧勉的?!】
【焦簡是黎松韻的弟弟?這又是什么關系?】
【啊啊啊啊啊黎老師您快說您和顧勉發生了什么!我一個朋友說他再聽不到豪門秘辛就要死了!】
【我就是那個朋友!】
十分鐘后,#顧勉黎松韻離婚#爬上了星際娛樂八卦榜的熱搜第一,討論度破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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