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南陽唐王府。
卯時已過,天色已然微微泛白,沉寂了一整夜的唐王府也漸漸傳來了聲響,一些早起的下人們已然開始清掃庭院。
盡管這些下人們兢兢業業,不敢放過半點角落,但卻心有靈犀的選擇在王府最西側的一排有些陰森的廂房外停住了腳步。
此地乃是唐王府的"承奉司",用于囚禁王府中犯了事的下人及一些低階宗室。
與尋常下人不同,犯了事的宗室們終究是"天潢貴胄",就算是低階宗室也是太祖高皇帝子孫,故而這些不法的宗室們縱然被擒拿至王府的承奉司,也僅僅是象征性的懲戒,隨意關上兩天便被釋放。
但從前些年開始,陰森的"承奉司"便被清掃一空,里面關押的犯人也被悉數釋放,用以關押兩位真正的"天潢貴胄"。
因此,這本就無人問津的"承奉司"更成為了唐王府中令人卻步的禁地,沒有人愿意與這里沾上關系,免得被府中至高無上的唐王知曉。
畢竟,年老昏聵的唐王連自己的長子和長孫都能夠狠心囚禁于此,又有什么事做不出來呢?
...
...
承奉司濕冷的地牢中,一名瞧上去五十余歲的小吏正邁著有些凌亂的步伐,小心翼翼的朝著地牢深處而去。
因為許久無人清掃的緣故,本就濕冷的地牢顯得愈發凌亂,空氣中的味道很是難聞,甚至隱隱有些令人作嘔。
盡管如此,小吏的臉色仍是沒有絲毫變化,并小心翼翼的握緊了懷中的包袱,好似其中藏著某種稀世珍寶一般。
吱吱吱..
及至地牢深處,幾只碩大的老鼠竟然赫然呈現在小吏眼前,并且毫不猶豫的攔在其畢竟之路前,絲毫沒有對于人類的恐懼。
見狀,小吏的臉色便是一沉,下意識的便想要將這幾只老鼠踩死,但因為地形狹窄施展不開的緣故,只能眼睜睜望著這幾只老鼠消失在地牢盡頭。
興許是動作過大的緣故,濕冷的地牢盡頭竟是傳來了些許聲響,有氣無力的輕咳聲也是隨之響起:"是張先生嗎?"
聞聲,小吏顧不得其他,趕忙躬身應是,并疾步朝著地牢盡頭而去:"世子爺,張書堂來了。"
不多時,小吏便是行至地牢深處,一間殘破不堪的牢房也是映入眼簾,滿是枯草的牢房中共有兩名男子。
從其年紀及相識的面容來看,應當是一對父子。
"世子爺,小人來晚了。"
見到靠坐在墻壁上,嘴唇早已發白的中年人,被稱為"張先生"的小吏心中便是一緊,趕忙上前一步,自懷中掏出了一個包袱,并將其遞了進去。
頓時,一股食物特有的香味便是充斥著整間牢房,也讓在牢房深處沉睡的少年人晃了晃身子,緩緩于睡夢中醒來。
"是張先生.."
盡快深陷牢獄,渾身上下也盡是枯草,狼狽不堪,但這名少年人仍是整了整凌亂的衣裳,規規矩矩的沖著牢房外的小吏行了一禮。
倘若沒有眼前這小吏的暗中幫助,他們父子二人早就被活活餓死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牢之中,豈能茍活至今。
"世孫,不敢當,不敢當!"
見狀,被稱為"張先生"的小吏忙是側身躲過,不敢受牢房中少年人的禮節,但眼眸中卻是涌現了一抹欣慰。
若有可能,誰又不想被"知恩圖報"呢,尤其面前這對父子可是唐王府的"世子"及"世孫"。
"張先生言重了。"
"倘若沒有你的幫助,我們父子二人哪里能活到現在?"
雖然知曉身前的小吏一向如此,但臉色蒼白的中年人仍是毫不猶豫的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一臉認真的朝著眼前的小吏說道。
縱然落魄至此,他朱器墭都是現任唐王的嫡長子,也是被朝廷冊封過的"唐王世子"。
曾幾何時,這南陽府想要巴結他的富紳豪商不知凡幾,府中的下人們就更不用多說了。
凡是稍有些姿色的婢女,都想主動爬到自己的床上。
但正所謂患難見真情。
自從自己那位冷酷無情的"父王"將他們父子二人囚禁之后,這偌大的唐王府竟無一人對他們父子二人伸出援手。
反倒是之前從未與他產生過半點交集的小吏在聽說了他們父子二人的遭遇之后,冒著被"父王"殺害的風險,偷偷為他們父子二人送來食物。
"世子爺言重了,小人不敢.."盡管已是聽了很多遍,但張書堂的心中還是一暖,嘴角也是涌現了一抹掩飾不住的微笑。
半晌,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張書堂突然有些急切的朝著牢房中的父子說道:"倒是小人愚鈍,險些將正事忘了。"
"世子爺,近些時日南陽府的風頭怕是隱隱有些不對。"
聽得此話,牢房中正在大快朵頤的父子皆是默默將手中的吃食放下,一臉茫然的盯著眼前的小吏。
"世子爺有所不知,近些時日外間隱隱有些風聲,朝廷好似派了不少錦衣衛來咱們南陽。"
嘩!
此話一出,牢房中的父子先是一愣,隨后臉色便是肉眼可見的漲紅起來,呼吸也是為之急促了不少。
錦衣衛!
那可是天子親軍,上可盤查地方藩王,下可緝拿市井百姓,只對紫禁城中的天子效忠,怎會無緣無故的來南陽這破地方。
難道說,他們父子二人的遭遇終是被朝廷所知曉,天子這是派人來調查了嗎?
興許是猜到了中年人心中所想,小吏張書堂迎著父子二人殷切的眼神重重點頭,并輕聲說道:"外間的錦衣衛們來南陽所為何事,小人不清楚。"
"但咱們府中的王爺近兩日卻是輾轉反側,聽說都茶飯不思了..."
提及此事,張書堂的神色又是一緊,趕忙補充道:"世子爺謹記,若有其余人來探望您,切勿不要吃他們帶來的東西..."
雖然眼前的小吏沒有明說,但牢房中的父子二人卻是明白其言外之意,重重點頭應是:"張先生放心就是。"
他們父子二人這些年受盡了苦難,終是茍活至今,自是不會在黎明到來之前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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