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才剛開始不久，二樓幾乎沒有人來，走廊安安靜靜的，只有沈千婳的高跟鞋落地的聲音。
跟著侍應生來到休息室，沈千婳示意對方離開，自己敲門走進去。
休息室里，黃庭正跟賀良說著話，見她進來，頗為熱情：“沈小姐來啦，快過來，剛到的新茶，你有口福了。”
“那我運氣還不錯。”沈千婳也不客氣，拉開旁邊空著的椅子，兀自坐下。
黃庭跟賀良在打量沈千婳，她也是如此。
他們許久沒見，這種打量更多帶著的是一種關心。
沈千婳并不反感。
她端起茶杯，稍微吹了吹，小心翼翼抿了一口，入口回甘，的確是好茶。
“賀先生在國外這么多年，竟然還能淘到這么好的茶，真是厲害。”
“國外喝茶的人很少，這是黃庭的功勞。”賀良淡淡說。
黃庭在一旁很是得意：“是吧，要不是我在國內有人，你早就饞死了。”
有黃庭在，永遠不用擔心氣氛會冷下來。
三人圍坐在一起，寒暄了這些年的生活。
沈千婳環顧休息室，到處是賀良喜歡的裝飾風格：“賀先生這次回國有什么打算？”
他這次大張旗鼓回來，又是買房，又是聯系舊友來參加宴會，肯定不是見見面，敘敘舊這么簡單的，大概是不打算出國了。
賀良也沒藏著掖著，說起了自己的計劃：“國外的行情不大好，我打算回來這邊養老，也算是落葉歸根吧。”
前半生他運籌帷幄，籌謀算計，已經耗盡了心血，如今年紀不算太大，可也早就沒了少年時的意氣風發。
別的不說，單是日益虛弱的身體，都讓賀良有種日暮西山的錯覺。
盡管體檢結果并沒有什么大問題。
黃庭作為他的好朋友，哪里會不知道他的擔憂，嘆息著安慰他：“你可別說了，我跟你同齡，你要是撐不下去了，那豈不是我也快沒了。”
“我沒這個意思。”賀良趕忙解釋。
他只是單純悲觀，可不想把黃庭也一起拉下水。
沈千婳看著兩人斗嘴，忍不住也跟著笑，突然，她想到了什么：“賀先生要養老是吧？正好我計劃建立個私人養老院，要不……”
沈千婳是想邀請他當第一個客人的，可看他也不至于真老到要進養老院被人照顧，索性換了個說法：“要不我們合作？”
“合作？”
“對，養老院的選址我已經確定好了，估計下個月就建成，不過工作人員和客戶還沒有著落，要是感興趣，我們可以合作，我負責資金投入，你負責拉客戶。”
賀良之前在北市活動，手里有的是人脈。
他現在名下沒有公司，靠著投資和炒股，其實也已經足夠他安享晚年了，但……
人總不能一直閑著，沈千婳這個提議還挺不錯的。
他不用費心去收攏資金，只需要聯系聯系以前的人，一來打發時間，二來也有了收入，百利而無一害。
賀良沒有猶豫，甚至不用黃庭催促，立馬就同意了：“行啊，你那邊可以入住多少客戶，先給我一個大概，我心里好有個譜。”
這么快就進入狀態，屬實是沈千婳沒有想到的。
她大概報了個數：“那明天我讓助理把計劃書送過來，要是沒有問題，我們就合作愉快咯。”
“行，我等著你年底給我發工資。”賀良很是爽快，連具體條件都不跟沈千婳談。
沈千婳也沒跟他客氣，準備按照自己心里的估值給賀良寫合同。
雙方都不是斤斤計較的人，就算這不是一件小事，可對于早就身家過億的兩人來說，這點錢不算什么，可有可無。
鑒于樓下還有一堆宴客等著賀良去招待，沈千婳也沒有繼續往下說。
明天計劃書一到，賀良自然就知道了。
三人又說了會兒話，這才到樓下去。
賀良久住國外，好不容易回來，這次宴會自然是主角，他一出現，大家也沒再圍著傅君衡轉，或真心，或虛假，去跟賀良交談。
賀良是沒什么勢力了，可正如沈千婳說的，他有的是朋友啊。
再不濟，身后還是有個黃家幫忙，總是差不到哪里去的。
當然，這其中也還是有人是真心為賀良高興的。
活到這把歲數了，還是得回家好。
大家觥籌交錯，歡快地度過了一個美好的夜晚。
第二天，沈千婳帶著養老院的計劃書出現在賀家。
賀良有些意外：“不是說讓助理送來就好嗎，怎么還要自己走一趟？”
“這不顯得我有誠意嘛，昨天的茶還有嗎？”沈千婳面不改色說。
她絕對不是為了茶，真的。
賀良看破不說破，帶著沈千婳進書房，親自沖茶。
剛用過午餐，這會兒喝茶正好。
沈千婳也沒有閑著，把養老院計劃慢慢說清楚。
“我打算打造一個高端型養老院，針對的客戶也是那些有錢人，現在的問題是，要如何拉攏客戶。”
高端型養老院針對高端人士，這本身沒有什么問題，但有錢人嘛，他們沒有時間而已，物質方面從來不欠缺，只是一個老人，他們完全可以請專業的團隊，讓他們在家里照顧。
而不是把老人放在一個陌生的養老院里，平時吃不吃得飽，穿不穿得暖都不知道。
賀良看著養老院的設計稿，沉思片刻：“或許換個方向，他們會愿意去。”
“愿聞其詳。”
“你這療養院建在山腳下，都是獨棟別墅，每一戶都不會被打擾，私密性很好，團隊暫且不說，醫療設備是很亮眼的，畢竟不是每一家都會備這些機器，那么我們可以從兩個方面入手。”
賀良豎起雙指，在計劃書上敲了敲：“一是鄰居關系，他們不會被貿然打擾，但也能增加鄰居接觸的機會，能入住這里的都是些什么人？”
“非富即貴，”沈千婳回答，突然，她get到了賀良的意思，“商人。”
“對，就像我開宴會一樣，他們知道我無利可圖，為什么還愿意來呢，因為我還有人。”
人脈也是一種資源。
有錢人又如何，他們的交際圈再廣，也是有一定限制的。
沈千婳這個養老院，就是要打破這個限制，將范圍再次擴大。
借著探望老人，可以很好地跟想認識的人認識。
沈千婳幾乎是一點就通：“我會讓人修改宣傳方案，往這方面去強調。”
“你也得注意個度，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被結交的。”
賀良點到為止，沈千婳是個聰明人，她會知道分寸的。
畢竟這是個以療養為主的養老院，過多的人員來往，有悖初衷。
沈千婳自然清楚，但也沒有打斷賀良的指點，到底比自己年長這么多，看問題總是會比自己強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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