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干娘?”
程和玉身子一僵,嘴巴微微張開,連眼淚都顧不得流了。
他覺得自己肯定是幻聽了,不然孤寂如他,好像這世間沒有一人喜歡他,怎么會聽到這樣的話……
竟然有人……愿意做他干娘?
“怎么?不愿意?”
看著他那不敢置信小心翼翼的模樣,盧婉婉心中發酸,勾唇揩掉他臉上的淚,打趣起來。
“怎么?不愿意?”
“沒!沒有不愿意!”
程和玉一個激靈猛地回過神來,生怕盧婉婉反悔似的,手忙腳亂抓住她的手,腦袋搖成了撥浪鼓:“沒有不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他激動的幾乎要落淚,他猛地撲進她懷里:“干娘……我也有娘了……真好……”
盧婉婉只覺得自己的嬸子被箍的緊緊的,光是從力道便能感受到,他究竟有多么渴望有個親人。
伸手拍了拍他顫抖的肩膀,她輕輕嘆息一聲。
就聽他猶豫的顫音輕聲響起。
“可是……嬸子,你就不怕收留了我,我爹、啊不是,是陳知府。”
“你就不怕陳知府視你為眼中釘肉中刺嗎?”
說話時,程和玉從她肩上抬起頭,直視著她的眼睛,眼眶中還隱隱泛著淚光,可他卻努力瞪大眼睛想要看清她的表情。
似乎她稍有猶豫退縮,他便會立馬縮回自己的角落。
看著他眼底的恐懼、不安、彷徨,還有期待,盧婉婉卻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當然怕。”
程和玉眼中的光亮瞬間熄滅,如同被抽去生魂的花,瞬間頹喪下來。
他垂下眸,只覺得胸腔隱隱發疼,想說話,可每個字卻仿佛都要經歷重錘敲擊才能完整吐出來:“那、那算了……”
話音未落,盧婉婉清脆溫和的聲音又傳入耳畔。
“但我不早就是他們夫婦二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了嗎?虱子多了不怕癢,反正早就被他們記恨上了,也不差你這點了。”
“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一起面對,不是嗎?”
她一字一句、擲地有聲的話如同一朵朵煙花炸響在心間,方才還覺得再次被世界拋棄了的程和玉,驀然抬起頭來,雙眸亮晶晶的看向她。
那種目光太過明亮耀眼,盧婉婉不自覺受到了感染,眉眼也彎下來。
“既然沒什么意見,叫聲干娘聽聽?”
“干娘!”
同往常他一貫吊兒郎當不同,幾乎是盧婉婉話音落下的瞬間,程和玉便脆生生喊出口,語氣無比認真。
那嗓門之高,震得屋內的窗欞都微微顫了顫。
“干娘!干娘!干娘!”
“干娘!干娘干娘!”
一聲接著一聲,似乎要彌補自己從前缺失娘親的許多年。
“……”
等大夫再過來簡單說了一番情況,確認沒有什么大礙之后,盧婉婉把人領回花間賦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
彼時的張寡婦已經下工,同菀娘一起等她回來已經等的花都要謝了。
一看見盧婉婉帶著個狼狽不堪、血刺呼啦的陌生小少年進來,她們不約而同地倒吸了一口涼氣,快步迎上來。
“乖乖!婉婉姐?你不是送蘭娘去知府府衙門口集合了嗎?怎么還撿回來個人?”
“瞧這年紀跟老二老三差不多大,娘?你這是又從哪兒撿回來個兒子回來?”張寡婦上上下下打量著程和玉,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浮上心頭。
“娘,這該不會是老二或者老三,他倆誰換了一張臉吧?沒必要,咱們雖然被知府監視著,也沒必要謹慎到這種程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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