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還沒到省軍區大院。
電話就響起了，一看，是南州一把手于軍的秘書童善意。
“兄弟，在忙嗎？方便說話嘛？”
“你說。”
“聽說今晚你老板和大老板在商量人事的事，有沒有什么小道消息啊？”
王成很震驚，這兒怎么就傳到他耳朵里去了？按理來說很保密啊！
“我不知道呢，今晚沒有叫我過去保障，我這會還在外頭吃夜宵呢。”王成撒了個謊。
“不至于吧，這種事你老板不帶你？你可不能騙兄弟我啊，我們是鐵兄弟啊！說好做彼此的天使，你可不能單飛啊，快告訴兄弟，兄弟一定不會告訴別人的。”童善意電話里用著這種很“油”的話說。
“兄弟，真的沒帶我，不信你打給胡哥問問？”王成故意激他，體制內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王成猜到對方第一時間沒打給胡大強，一定是因為不敢打、交情不到；不然這個電話就不會打給自己了。
而且王成絕對相信胡大強的政治素養，他打給胡大強，估摸著也是這種回答。這么私密的話都能被傳出去，那只能說明王成和胡大強兩人之中有一人出了問題，一查一個準。
沒人拿著自己的政治前途去裝這個逼。
童善意頓了頓，可能也在判斷王成這句話的真偽。
“這樣啊？我信你，瞧你說的，這樣吧，哪天我陪老板來安昌開會請你吃飯哈。就不打擾你了。”
童善意掛完電話后，心情很是不爽！他想了想，這種場合怎么可能不帶秘書？要是其他事還可能不帶，這種討論人事問題的，必須帶秘書做點關鍵性記錄啊！
很多人知道五人小組會議、知道常委會；可對于這些程序性前置的非官方會議，卻知之甚少。王成之前也不知道就提拔些干部，還有這么多門道。
接下來，書記和葉省長可能、或者是一定還會接到各種不同的打招呼的電話，或許已經接到過呢？在多次衡量調整后，才會上五人小組會議最終初步確定。
王成剛回到家，電話又來了，竟然是省委辦秘書處的老同事。
“兄弟，當上秘書后也不來單位看我們了！你這不對啊？啥時候來請我們吃飯、不對，應該是我們請你吃飯。”
“哈哈，有空就來了，這段時間確實忙！你這么晚找我有事嘛？”
“嘿嘿，是這樣的，最近聽說省里要大動干部，你老板是省里二把手，有沒有什么最新消息啊？”
每一次換屆前夕，總有不少人來打探消息，這些消息、價值很高哦！有門道的人提前得知消息后，就能提前找人應對。
不過，為什么兩位領導剛聊完，就有這么多人知道了呢？
體制內很難藏住秘密，或者說根本沒秘密。
回到家，父母已經到了，而且也已經吃過晚飯在客廳看電視了。
“爸媽，我回來了。”王成有段時間沒看到爸媽了，內心十分激動。
“回來了，吃飯沒有？快來吃飯，我去熱菜。”王成媽媽起身就往廚房走。
“媽，不用做了，我吃飽了。”王成阻止自己媽媽去忙活。
他坐下來了，想著陪著父母聊聊天。不管多久沒見面，血脈的強大總是能讓有著血緣關系的彼此瞬間親切起來。
看著日漸衰老的父母，王成突然很害怕…
“爸媽，這幾天讓木子陪你們去轉轉，等哪天周末，我帶你們坐飛機去外地走走。”王成笑著說。
“你不要這么累，別折騰，我們知道你現在給省長當秘書很累，不要管我們，我們還能吃能動，你平平安安地照顧好自己，我們就很開心了。當父母的，希望自己孩子有出息，也想要自己兒子平安幸福。”王成媽媽說，雖然她沒有什么文化，但說的卻是所有父母的心聲。
正說著，電話又響了，但有點陌生。
“喂，您好。”
“王處長，在忙嘛？我是潭江市市長xx，我們前兩天見過面的…是這樣，我想問問省里最近…”
又是問人事的，王成一臉郁悶地找了借口回絕后，李木子說：“怎么了？看你一臉愁容。”
王成父母也關切地看著兒子。
“唉，我就搞不懂哈，今晚書記和省長私底下討論了點人事消息，整個現場就我和胡秘書在，怎么一回家，好多人都知道了？”
這時，在上廁所的小舅子出來了，剛才他過來找王成。
“你來了怎么不說一聲？”王成驚訝地問。
“姐夫，我剛一直在上廁所呢。”
他繼續哈哈一笑說：“姐夫，我最近看了很多官場小說或者新聞，要我分析啊，你這之前在秘書處的十年過得太單純了，你有沒有想過是書記或者省長通過其他方式故意泄露的呢？”
李木子也連連點頭：“我們單位就有這種現象啊，最后發現都是領導自己故意泄露的，至于為啥？你應該也懂。”
雖然很有道理，但王成還是覺得不太可能，因為他們不需要如此處心積慮。
這時，胡大強的微信電話打過來了。
“兄弟，很多人問你人事消息吧？可千萬別說啊，我們互相當對方的擋箭牌哈，別說漏了。”
“你放心吧，我有數，誒，對了，這些人咋知道得這么快？”王成還是沒忍住，他問。
“這就不好說了，老板身邊的保姆、司機、或者門口的哨兵？都可能！現在你老板剛上任，我老板好幾次說了最近要調整班子，而你老板今天又連夜趕回安昌，一回來晚上就去找我老板，不是談人事問題是談什么？能在地方當一二把手的，那都有腦子啊！而且，你以為他們在高干樓小區沒有眼線？你太小看他們了！”
胡大強一直在“教”王成一些東西，也是想與人為善，和王成搞好關系，萬一以后能用得上呢？而且，他喜歡王成這種看起來“清澈的愚蠢”的秘書，至少感覺沒有壞心眼，交往起來不麻煩。
王成還是沒有問出那句話：“有沒有可能是兩位領導…”
這種話只能自己知道，誰都不能問，問了就是對領導不信任，就可能成為別人的把柄，這點他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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