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我便起身告辭,避免久留讓他們反感。
兩天后,我又假意出現在城中村附近的菜市場里,順便讓阮母一眼認出我,制造了一起偶爾。
“是你啊,小洛。我剛剛還以為自己認錯人了呢。”阮母提著菜籃子看到我還算熱情。
我假裝驚訝,然后順其自然地夸贊道:“阿姨您今天看起來氣色很好呢。”
阮母拍著我的胳膊感謝道:“你上次那參片是真的好用,我一輩子沒喝過這么好的參茶,這兩天補進去確實感覺整個人有勁兒多了。”
這個倒是的確,整個人卻是像是被提起來一樣。
“你怎么在這啊?”她好奇地問道。
畢竟我衣著顯亮看起來就不是住在附近的人,更不像是天天逛菜市場的。
“阿姨,我家里有個表妹快要生孩子了,聽說這有農家土雞蛋賣,我就來找找。但是又怕被人家拿養殖雞蛋給忽悠。”
我面露愁色,看起來有些苦惱。
阮母便自告奮勇帶著我去了周邊的鄉下,找了一家農戶。
我見確實是放養的土雞蛋,便買走了全部的三百多個雞蛋,順便分了一百個給阮母。
“阿姨,這一百個給你,你和叔叔補補身子。”
阮母抗拒著:“不能要,我帶你來又不是要你掏錢的。我是想幫你而已。”
“沒關系的,這個就當做給您的辛苦費,不然您看都麻煩您半天了。”我堅持要給她。
她眼眶微微發紅,最終還是收下了。
“我家養了這么多孩子,倒比不上你這才見面的兩次的丫頭好。”
我心中有些愧意,畢竟我的作為也不是出自真心,只是在利用她套她話而已。
我從車里拿了些飲料,同阮母坐在田埂上:“阿姨,先坐著休息會兒,等會兒我送您回去。”
就這樣,借著尚在的情緒和休息的名義。
阮母告訴我,仔仔的墳頭就在這個農場的東邊,可阮希柔的墳頭卻在西邊。
兩姐弟隔得遠遠的。
“為什么?他們是親姐弟,怎么不能靠的近一些?”
阮母淡淡的笑了:“她配嗎?要不是她,仔仔怎么會這個年紀就死了。他要是還活著,現在也快大學畢業,談個女朋友帶回家了。”
說著,阮母掩著面無聲地流著淚。
我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沉默著,回想著阮母說的那句話。
“要不是她,仔仔怎么會死。”
等她情緒平復后,我問道:“阿姨,當年究竟發生什么事情了?”
阮母遙望遠方,回憶帶她穿梭回人生中最痛苦的那一年。
仔仔沒了的那天,是阮希柔做手術的兩年前的暑假。
阮父阮母都在外忙著工作,恰巧那天阮倩雯也不在家,只有阮希柔和仔仔兩個人。
暑期檔的白蛇傳和西游記正放的火熱,房頂上的閉路電視卻被大風給刮落下來。
天空整個暗了起來,屋子內黑乎乎的,電視的屏幕上也只顯示雪花點。
阮希柔卻要求年幼的弟弟爬上房頂放好閉路電視線,就因為這個舉動,仔仔被那天的雷活活劈死,這個人都黑的發焦。
警方判定這是一場意外事故。
看起來倒也的確像是意外事故。
“仔仔的身子也不是很好,他的身子每年也要花幾萬塊錢看病買藥。你說我的命怎么就這么苦,生了兩個病孩子,卻一個也留不住......”
阮母凄涼的聲音在我腦海里撞蕩了許久。
窮就是原罪,誰說不是呢。
將阮母送回去后,我在車子里沉默了很久。
待我發動車子準備離開時,看了眼后視鏡卻發現一個女人正在后視鏡里似笑非笑地盯著我看。
今日我不知道為什么,對她毫無從前的恐懼感。
我推開車門,走到她面前:“好巧啊,阮希柔。”
此時站在這里的她,不是別人,只是她自己。
“聽說你在四處打聽我?你有疑問,問別人,倒不如直接來問我啊。”
她笑著,像一朵純白的梨花,將所有的惡盡數藏起。